看罢移时,皇帝拈起了笔,在折子的留白处写道:“览。商课本为增加国课之良法,户部所议章程甚妥。奏准施行之下,当通行各省,遵行不悖。若有因故延误、敷衍、搪塞,并捏造借口,于章程所列条款阳奉阴违者,各省除即予革退,并治应得之罪外,尚要追究上司、直至一方督抚。”
“另。朕观户部所拟章程,尚难称圆满。其一则并无税收额度之款。若依照前朝旧例,是必各省委员于公务绝不动心,形式之间苟且之意难免。长此以往,则良法亦难以为用也。”
“其二,款中并无各省局、卡之立定限制。单以此节为论,即须因地制宜,时有变更。如在水路,有水涨宜于设立此处,水落又宜于设立彼处者;有水落暂宜裁撤,水涨始复添设者;”
“陆路方面,有已设卡局之处,并无总隘可扼,不能不分设子卡者,有未设卡局之处,商贩绕越争趋,不能不另议移设者。”
皇帝心中想着见到的关于厘金弊端的内容,笔下毫不停顿,洋洋洒洒的写了下去,“于收款而论,则百货销数随时地而衰旺,有旺在春夏而秋冬渐行衰减者,有旺在秋冬而春夏忽行冷寂者,上月较之下月,每有参差,此处畅行,推之彼处,又难一律。故户部所拟征收定额,庶几难矣!”
写完再看,皇帝心中思考,既然自己从中挑出了漏洞,自然就要能够想到解决之法。其实说起来,厘金弊端重重,想要解决,就要从一开始的推行之先,就把根基扎好。若是等到各省督抚纷纷上折子来说话,直指商课之中的漏洞,事情就难办了。
脑子中回忆着自己能够想到的解决办法,他伸过手去,拿起案边放得温热得刚刚好的*喝了一口,正待将脑中所想罗列成文,门口又有女子说话的声音:“啊,这大热的天,姐姐怎么来了?快请到屋中说话吧?”
皇帝转过身躯看去,真诚的笑了开来,“你们两个人怎么来了?”
祯妃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里,抽出别在衣襟纽襻上的手帕,盈盈见礼:“主子爷吉祥。”
跟在她身后的佳妃有样学样的蹲身请安,“皇上吉祥。”
“本来还想着过去看看你们和孩子们呢!可巧,你们就来了?朕的大公主呢?”
秀慧大公主刚刚学会走路,最是好动的时候,由宫中的奶妈子牵着小手,摇摇摆摆的进到房中,“阿玛!”
“好乖!”皇帝轻笑着,从炕上弯腰抱起女儿,放在自己腿上,“有没有和弟弟妹妹玩儿啊?喂!阿玛问你,弟弟妹妹今天听话了吗?有没有哭?”
一连串的问题问过,大公主只是嘻嘻笑着,在阿玛怀里厮磨撒娇,却不说话:“怎么了?哦,阿玛知道了,他们不乖,是不是?”
门口又有奶妈子抱着双胞胎姐弟进到房中,皇帝不等她们行礼,就命人把一双儿女抱到自己近前,两个孩子大约是刚刚才睡醒,精神头极大,挥舞着手脚,嘴巴里唱着歌,皇帝一时兴起,抬头看了看,“嗯,教养得不错。赏奶妈子哔叽缎一匹,金花软缎十匹!你这大个子女人,穿上这缎子衣裳,必定是格外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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