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吓得魂飞天外!从山东回京的一路上,听蒋益澧、曾国藩说,皇帝为军中私下里以统带长官的名字自谓,大为不悦——仔细想想也是的,国家每年花大把的粮饷练就新军,居然个个冠以长官之名号,岂不是当年年羹尧所统帅的大军只知大将军,不知皇帝的朝章故事在本朝重又上演了吗?
思及年羹尧被祸之快、之惨,李元度几个魂梦不安。在回京的一路上,全无得胜归来的那种骄傲与兴奋,反倒像死了老子娘一般的愁眉不展,并一再告诫营中兵士,再不准他们以清字营、忠字营自谓,转而称呼为镇标第几营。
但兵士大多是未读过书的贫苦百姓,这样的称呼既绕嘴又麻烦,表面上奉命唯谨,到了下面,兵士们根本不理长官的忧谗畏讥之心,各自照旧称相谓。
这样的事情管不胜管,李元度找老师和大帅问计,蒋益澧也很觉得为难,“若是军中这样的情致给朝中御史知道了,本来大人以书生领兵就是分外遭嫉的,在本就危如累卵的局面上再落子不慎的话,就真成了必输之局了。”
“那,以仲岳兄之见呢?”
“如今也只有以退为进。上表朝廷,自陈多年练兵以来,大人身心俱疲,兼有老太爷患病在乡。大人行奉养之策,请求皇上恩准还乡——先避一避风头再说。日后,凭大人入朝以来,皇上的恩眷,要想起复,料知也未必的难事。”
至于李元度几个,在蒋益澧看来,只要曾国藩暂时离了军营,皇帝念及他们的军功,料想不会有事。
曾国藩此刻也没有更多办法可以打这个‘劫’,只好点头答应。谁知道还不等自己的条陈奏上去,皇帝就为此事发作了开来:“朕真是不明白,兵士草莽无知,军中各营领兵的将佐,难道也都是不知礼之所将的吗?任由这样的称谓流传其间,不但不以为非,反倒沾沾自喜?真是可耻!”
曾国藩碰头有如捣蒜,咚咚作响,“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这都是臣于练兵之际,管束无方,兼以部属统带,……”
“该是你的事情,便是有人为你担责,你也跑不掉!骗得了天下人,还能骗得过朕躬吗?”皇帝半真半假的说道,“你的过错,在于见识不明,更且为乡梓之情蒙蔽住心头一汪清澈。”
他本来有心趁这个机会多多训诫他一番,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曾国藩是他极赏识的大臣,这数年来饱受清流讥评,在这里,自己总要为他留几分颜面才是的。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等你回府去,写一封服罪的折子上来,朕批一下,留中不发也就是了。”
“是。皇上不以臣大非之处为处置,臣感戴天恩。”
皇帝游目四望,看着下面的群臣,慢吞吞的说道,“以后不论是谁来领兵,都要记住,你们所统带的,是朝廷的兵士,而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私人部曲!若是再给朕知道,有谁敢于任由兵士从旁鼓噪吹捧,自以为得计,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