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理两江总督,奴才桂良,恭聆圣谕。”
待他跪好,阎敬铭面南而立,取出明黄封皮的上谕,“……查,两江总督桂良府中下人,实授安徽安庆府副将衔陈兴邦,为人粗鄙,不理公务,每日常在醉乡,咸丰八年十一月二十日,更于酒后狂性大发,殴打妻子王氏致死一案,哄传四方,国人侧目。数月以降,毫无进展,朕听闻之下,不胜骇异。着简派军机大臣,监管户部差事之大臣阎敬铭,并随员赴省详加勘问,以求尽早结案,上慰朕望,下安民心。”
“……令,近日有传闻称,咸丰四年伊始动工之江宁铁路一事中,账目混乱,往来莫辩。朕思桂良身为宗室,历时两朝,受国恩深重,定然不敢有从中侵鱼、贪墨情事。为求清白,为解朝臣困惑,着阎敬铭带同户、工两部随员,赴两江同案办理、务求水落石出,还桂良等以清白,还天下人以公正。案情勘问期间,暂停桂良两江总督一切印信关防使用,带了结之后,另行赏发拨给。钦此!”
桂良趴在地上,楞了一会儿,心中明知道是如此,仍自难掩胸中砰砰乱跳,连领旨谢恩的话都忘记说了。“桂大人,莫非大人要抗旨吗?”
“啊!不!”桂良吓了一跳,赶忙碰头,“奴才领旨,谢恩。”起身之后,桂良好不容易稳了稳心神,开口问道,“丹初兄,不知道老兄以为,官署设立在何处较为妥当?”
阎敬铭心中暗笑,京中人言,桂良胸中所蕴尽数草芥,不过是椒戚贵族,方始得蒙其位,原来还不大肯相信,如今只看他慌了手脚的一番模样,连同这样的话都问出来了,就可见一斑。“阎某以为,就暂时设立在这总督衙门中吧。不知道老大人以为呢?”
“啊?”桂良一惊,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本来已经和黄宗汉等人商议好了的,将他的钦差官署设在王锡爵的旧用府邸,然后再想对策,不料一句话出口,给阎敬铭大大的将了一军。话已出口,不好收回,更加以自己的一切关防都给皇上停用,便是占着这总督府,也没有什么味道了。只得点点头,“那,请容桂谋几日,再请大人过府署事吧。”
阎敬铭也不逼迫,和桂良拱拱手,说道,“那,就请山翁谅过阎某僭越了。请大人行文皖省并安庆知府,着将陈兴邦派员递解到江宁城中。本官要在江宁城中,勘问其事。”
“是,老夫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