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而且,皇上一向自在惯了,起居跟一般人不大一样,在京里,半夜宣召大臣商量国家大事的情形也常有。”
后面一段话是曹庆福信口胡扯,不过倒也不是有意欺瞒,因为连他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要为召见大臣而宵旰勤劳,午夜还为国事操心。好在这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些情形。所以不会去驳他。
这时曹符章开口了:“如果晚上去见,只怕有些不妥。”
年未三十的妇人,为年轻的皇帝宣召,已是很不妥的事,宣召而在夜里,其事更为不妥。这是不消说得的。可是,曹庆福眼珠一转,故意装糊涂,居然问一声:“怎么不妥?”
这话让人如何说起呢?曹符章期期艾艾地,只觉十分得口。曹杨氏却不理这一段,只神态认真的问:“这些话,大爷是从何而知的呢?”
“不瞒太太,我和皇上身前的近臣肃顺有故,这番话,都是肃大人提前告诉我的,只怕这一会儿,就有传旨的天使到客店门口来了。”
曹杨氏一惊,她知道,曹庆福的话即便有九分是假,也有一分是真,那就是皇帝于自己真是起了不良之心。若真是这样的话,让自己如何屈处?难道真的要做再醮之妇吗?若真是再醮,也还算好的,无名无份,以色侍君……真不如当初就一索子吊死,也好免了今日之辱!
想到这里,只觉得万念俱灰,平生第一次觉得,掌管着曹家这万贯家财,却连一身荣辱都不能保全,还有什么意思?“大爷,肃大人有没有和你说,如果我不愿去见皇上呢?会有什么祸事?”
“这就很难说了。皇帝开一句金口,就是圣旨,不听皇帝的话,就是抗旨!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大不一样。”曹庆福放出极其郑重的脸色说道:“此事关乎我曹氏一族祸福荣辱,请太太慎重考虑。语云:‘小不忍则乱大谋’,朝坏的地方去想,不测之祸,恐怕还要蔓延到三亲六眷。”略停一下,他又表明立场,“我身为曹氏族人,却不能为主母分忧节劳,想来实在是惭愧无地!”
“你……”曹杨氏正待说话,门口远处一阵脚步声响起,是那个管家太太又折返进来了,“太太,太太,来了好多官人。”
曹符章第一个站了起来,“可知道是为什么事?”
“听说是来传旨的。”
曹符章大吃一惊,难道曹庆福的话是真的?这个念头还不曾闪过,门口一声唱喏,“有旨,着曹杨氏跪接!”
这一次曹杨氏躲不开了,一边命人撤下屏风,摆下香案,另外一边换上为朝廷所旌表的命妇大装,由丫鬟搀扶着,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君臣大礼,跪倒听宣。
旨意是六福赍来的,当众打开,高声宣读,大意的说,泽州府高平县曹杨氏,心念朝廷,情真恳切,此番御驾西幸到省,奉献本族所有晋景园府邸一座,以为帝、后驻跸之地。朕听闻此节,不胜欣慰之外,更为晋省有此等识体知情之人感佩,今特降谕旨,宣本府主人曹杨氏,入园陛见云云。
听六福高声颂念完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