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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呆了两天,穆沙维耶夫得到马林斯克的知会,中国负责与各国使官打交道的总署衙门掌班大臣,派人呈递公文,要在今天下午时分,拜访远道而来的俄国使节,表示问切之意之外,会和俄国使节,就对方提出的,两国多年以来一直争论不休的国境划分问题,展开初步的会商。
用过下午茶,文祥几个人来到俄国使馆,和马林斯克在大厅中见过,由公使陪同,穆沙维耶夫出现在文祥、李鸿章等人的面前。他大约在五十岁上下,身材很壮硕,方面大耳,生得仪表堂堂,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身上涂抹过香水,离得还远,就能够闻见冲鼻的味道。穿一件很得体的西装,身后几个人,却都是一身戎装,簇拥着两个人,走到文祥近前。
彼此由马林斯克介绍了一番,分宾主落座,有使馆的听用奉上茶水,“鄙人任职国内,足迹从不曾到这中国中原之地,这一次奉我国皇帝陛下的派遣,除却办理公务,务求促进两国友邦交好之外,更能领略中华大地繁荣景致,实在是不虚此行啊。”
穆沙维耶夫语速相当快,声音很柔和,听在耳中,懂自然是不懂的,但却觉得很舒服。“阁下过誉了。”文祥微微倾着身子,听翻译说完,笑道,“总督大人远路而来,为贵我两国边境友好共商国是,让我天朝上下,有倒履之感啊。本官奉我国皇帝陛下差遣,向总督大人的远路而来,表示欢迎。”
穆沙维耶夫听己方的翻译说完,心中疑惑,这个中国官员,怎么用‘总督大人’来称谓自己,而不是用使者?今天相见,虽然是非正式的场合,但两国交涉,言语之间总要处处小心,一个疏漏,给对方抓住把柄,就是不了之局。难道中国人不知道?
多想无益,他眨眨眼,放弃了追问的念头,笑着点点头,“多谢贵国皇帝陛下的盛情。这一次本使到贵国来,我国皇帝陛下,命本使赍来一份亲笔书信。”说完向后一招手,有一个和他同样穿着西装的年轻人从怀中拿出一封钤盖了火漆的信封,递了过去,“希望能够由本使,当面转呈大清国皇帝陛下。”
“此事,”文祥倒是一愣,“不瞒总督先生,我大清皇帝陛下虽公务繁忙,但于西洋各国,包括俄罗斯国在内的往来使者,并公事往来,都希望拨冗相见,并转达我大清愿意与各国交好,共谋发展的煌煌圣意。只是为我皇帝陛下龙体康健计,亦为日后不至因此而开例计,经群臣如我等等合辞吁请,方始罢议——至于贵国皇帝的信件嘛,一概是由我大清总署衙门转呈的。”
穆沙维耶夫含笑听完,丝毫不做勉强,将信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往前一推,“那,就请中国大人先生多多辛劳了。”他说,“这一次就两国国境边界确定一事,……”
文祥抢先一步,打断了对方的说话,“此事不急!方才听总督大人说,于我中华文物,多有向往之心,也勾起老夫展望之情,不如由老夫尽一尽地主之谊,请总督大人在我天朝京中,领略一番如画美景,总督大人以为如何?”
“这,”穆沙维耶夫并未多想,本来这一次到中国的首度来,由对方的大员陪同游览中华文物,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只恐老大人公务繁忙,贵体劳累。”
“那,这样吧,若是老夫真觉得有些疲累的话,也不和阁下做客套,就改由旁人陪同——不过开始这几天,还是由老夫做一回东道——可不要看我老,论起身体,未必在阁下以下呢!”
穆沙维耶夫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那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必和阁下客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