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视之如藩属小邦。便是两国签署的条约公文,也更像是皇帝给下属的谕旨。试举一例。在恰克图条约的开头一句话就是,“大皇帝普爱众生……因尔萨那特衙门吁请,是以允行恰克图贸易……”
全文都是这样的语气,而且,在公文中提及俄国皇帝(包括女皇)在内的时候,从来没有另起一行。在中国的公文中,这种情况谓之‘抬头’,以表示尊崇之意。
还有就是对于俄罗斯国和俄罗斯人的称呼,官方文件,提及的时候,从来不会像对待英法诸国那样的加上一个‘口’字旁——这是有轻蔑含义的表征。
最后一点,便是接待风格上的不同,比之对待英法诸国,规格要高很多——这一点和以上一点似乎是个悖论,实际上不是的。
在清朝礼部的册籍中,明确规定了接待俄国使臣的严谨仪注,而且在《大清会典》中,给予俄国使节的待遇,也远高于其他国家;每隔四天,都要从御膳中赏赐他们四盘菜和十壶茶——以上种种,都在在表明,中国人实在是把俄罗斯当做自己的属国——便如同朝鲜、越南一般无二了!他固然不会心存这样的歧视,但做此官,行此礼,身为大清的皇帝,也不得不把一些话说到前面了。
这片刻之间,军机处传阅过信件,又放回到皇帝的案头,“皇上。”许乃钊说,“臣以为,俄国皇帝如此言语不恭,已失却属国之份,我若就此不闻不问,只恐日后俄人以为我天朝含糊莫名,倒似乎是怕了尔等蕞尔小国,往来之间,多生事端。臣想请皇上的旨意,愿亲致俄国之都,宣示上谕,以儆效尤。”
皇帝自然不会昧于外事到如斯地步,故意沉吟了一下,“这件事啊,日后在给俄人的公文中,逐次阐明也就是了。想来俄皇但有人心,亦当羞惭无地,自知己非,日后再不敢有此妄言之行。至于你说要亲自到俄国去的话,朕想,就不必了。毕竟两国之间路途遥远,所经又都是苦寒之地,嗯?”
“皇上体恤臣下,臣更该豁力以报,为国出力,为君分劳,臣不怕辛苦!”
“此事,再议吧。”皇帝摆摆手,打断了许乃钊的话,心中很觉得无可奈何,许乃钊真是读书读傻了!口口声声说什么‘宣示上谕’?除了给俄罗斯人当成笑话看,又有什么作用了?他怕老人再三吁请,一面说,一面给肃顺使了个眼色。
后者自然明白,抢在许乃钊的前面碰头答说,“皇上,奴才等前数日经皇上提点教诲,方知俄罗斯人使团此番到京,想与我天朝商讨边境未定之事是假,探听我天朝虚实是真,甚或得陇望蜀,欲得我天朝内河航行之权。天语晓谕,开臣等茅塞。奴才这几天回府之后总是在想,倒不如将计就计,将两国边境之事,就此确定下来,一则可以解圣祖仁皇帝之后,多有纷争之忧;二来也可使之成法,开万世永固之边?”他碰了个头,又说道,“奴才一愚之得,请皇上谏纳。”
皇帝倒真是没有想到,肃顺能够举一反三,穆沙维耶夫此来的隐藏目的自己虽然知道,但也正因为知道,故而把多数心思都放在了研讨对策上,反而将俄国使团此来,表面上做幌子的两国边境未宁之事,扔到脑后去了!“对,你这番话说的很是。文祥,你怎么看?”
“奴才想,肃大人的话不愧为高明之见,只不过,俄使南来,所为者并不在此。奴才只怕,一经商谈,俄使有骑虎难下,恼羞成怒之意啊?”
“笑话!俄国人自己提出来要重新勘定界址,如今反倒要出尔反尔了吗?此事不用考虑俄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