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此。
文祥派人打听,只是说皇上龙体不豫,但既没有传太医,也没有用成药,倒似乎像是咸丰二年那样,为什么事而和军机处闹别扭,不肯临朝一样了。
这件事透着极大的玄机,但文祥几个并未多想,只以为皇帝有不舒服的地方,传太医院来问,确定并无宣召——由此可见,皇帝的病似乎并不严重。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如此过了一天,八月二十九日,皇帝依旧不朝。这就很不对劲了。文祥再三再四的派人递牌子,终于有了回应:“传军机处到养心殿西暖阁见驾。”
几个人整理衣冠,进到暖阁中,一进门就愣住了:皇帝不在,皇后端坐在软炕上,面色青白,似乎很紧张的样子,正在向众人看来。君臣大礼不可废,文祥第一个跪倒碰头,“奴才文祥,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皇后摆手说道,给身边站立的惊羽使了个眼色,后者无奈点头。于是,皇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皇上……不在京中。嗯,出关外,到瑷珲城去了。”
文祥魂飞天外!“娘娘……您,您?”
皇后强自保持仪容,从桌案上拿起一份上谕,转交六福,后者转递文祥,“文大人?这是皇上临行前拟的圣旨,请文大人当众宣读。”
文祥一生人从来不曾这样失态过,手脚颤抖着接过上谕,在手中展开来,认得是皇帝的手泽,“……龙兴之地,圣朝根本。前有俄罗斯之国,屡犯边圉。朕决意与之死战到底,为护国、安民,便举倾国之力,在所不惜。然九州黎庶,皆朕子民,焉有子民浴血奋杀,而为人君父,安享其成者?故朕决意北上,与士卒同冒雨雪风霜之苦,而上无愧祖宗托付之重,下可安天下赤子之心。得呈此愿,则朕一身所受苦楚,亦所心甘矣。”
念到这里,文祥禁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阎敬铭从一旁站起,红着眼圈接过皇帝的上谕,继续念诵,“……朕离京之后,国事悉由皇后一言而决。想来以军机处诸臣受朕多年调教,必能以忠悃侍主之心上侍皇后,而未有半点欺罔蒙蔽处。另:朕此行关外,若上天眷顾,全朕一片爱民之心,则朕当益加勤勉,谨保始终;若上天无肯降福,则殃及朕躬,以全朕令名。若日后确有殃讯,着军机处、内阁学士、宗室亲贵、御前王公,同至乾清宫,开启镢匣,按旨操行,钦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