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袭扰延缓敌人的集结整顿,光知道把大营四门紧闭惟求自保,这又是什么意思?李悭和突竭茨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还不知道突竭茨人最爱使的手段就是打弱点立威风——就算是李悭想凭寨坚守等待援军,为什么不在示警之初就号令全军集中布防?就算他想让三座营盘互为犄角守望相助,可他为什么不向两翼增兵?
愤怒,痛苦,还有悲伤和绝望,刹那之间这些感情就淹没了他。他的内心就象洪水泛滥一样沉重。他的脸庞扭曲得可怕,双手因为攥得太紧关节都浮起青灰色——你李悭贪攻冒进进退轻敌临机失措都不说了,可你凭什么把左路军上下都陷进死地?!
这可是整整四万人啊,一个一个手拉手排起来,能从阿勒古河一直排到燕山去,就这样没了?要知道,这些人可不都是士兵啊;他们中还有一半人是征来运送辎重粮草的民马……
四万人啊!不知道他们中还能有多少人能够重新踏上大赵的土地,又有多少人会永远留在这块草原上……
四万人啊……
他垂死般的呻吟把孙仲山他们都吓住了,谁也不敢过来问他到底是怎么了,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摇摇晃晃地离开。
没有大营的支持,南北两个小寨都没有能支撑多久,当天夜里就被突竭茨人先后踹平。第二天清晨,两眼熬得通红的钱老三叫醒了他,一个传令兵交给他一封大军参军司下发的公函:因为粮道已经被突竭茨人掐断,所以各支粮队都不可能如期返回;同时因为大军战事吃紧,各支粮队的护粮士兵——不论边军还是卫军——统一编为一个营,由后营指挥,配属辎重营,负责护卫辎重营的安全;而他,就是这支队伍的营校尉。该项任命即时生效。
商成苦笑不得地拿着自己的委任书。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回到卫军了。要知道,他想在卫军里当个营校尉,已经想了差不多快一年了,可他再找人关说人情都听不到一丁点的答复,看不见一丝半毫的希望。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快放弃这个念头而准备在边军里呆下去了。可命运却在这个时候给他开了个玩笑,仅仅是一夜之间,他居然就又回到了卫军,当上了本来就该他当的营校尉。而且这还是主力营的编制,他现在能指挥的兵差不多有一千人,仅就人数而言,这可能是燕山各军最大的一个营;可就战斗力而言,他带的多半是全燕山最差的一个营——他的兵成分太复杂,既有边军也有卫军,有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也有五十多岁的老兵,又分别来自十七八个军寨,彼此间既不熟悉也不信任,偏偏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把这些人捏合成一个整体。他甚至都不能把自己手底下的军官认全喽!比如公文上说,指派给他的副手是广良边军丙营副尉祝代春,他昨天晚上就听说过这个人,可黑灯瞎火地,他也就记下个名字,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祝代春,也不知道自己的副手是个什么样的性情脾气……
不过眼下他已经顾不上发表什么感慨了。捏着轻飘飘又沉甸甸的任命书,他深切地感到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他现在不仅要操心从西马直就跟着他的一百多边兵,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