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操心其他十多支粮队里的士兵,可问题是他对这些兵的情况完全就是俩眼一抹黑,就算他想操心,一时间也未必能操心到点子上!
整个上午他都在找新部下谈话。这些新调到他麾下的军官士兵有些很佩服他,说话也就不太拐弯抹角,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东西,他们几乎都是毫不避讳地直言相告。可有些人不喜欢他,虽然不敢和他当面顶撞,但是对他的问题也说得支支吾吾。除了了解自己的下属,他还抽空跑了趟辎重营,让熟人郝主簿给自己行个方便——他的人需要大量的卫军制式装备,从铁盔皮甲军靴刀枪到帐篷被服水囊干粮,凡是辎重营里有的,他都要。他甚至还要了几口铁锅和挖简易火坑的铁铲铁镢头——虽然连他自己还没想好这些东西要来能做什么用,但是既然别的卫军营都有配发,那么他也要按照别人的标准来上一份。
然后就是各哨的军官配置和人员组合。他想,既然公文上没有特别注明哨一级军官的任命,他完全可以和副尉祝代春商量之后来个“先斩后奏”,回头找参军司备案便可以了。于是十八支粮队里有好些人顷刻间就升了队长哨长。而且他提拔军官事尽量避开西马直边军的老人。他这种避嫌的做法立刻就赢得了绝大多数人的好感和赞扬,尤其是那些受到提拔的人,更是觉得自己跟了个大公无私的上司——跟着这样的上司,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心头也踏实!
他唯一干的有“私心”的事情就是把两支小粮队直接并进了西马直的两个哨,让这两哨达到基本满员。这两支小粮队的军官士兵也没有埋怨他。谁都知道,西马直这两个哨是商瞎子的起家老本,进了这两个哨,就说明商大人把他们另眼看待,仅仅这份荣耀就让别人羡慕。
做完这些事差不多就到了傍晚,他这才有时间来仔细关注一下战事的进展。这一天实在是太忙了,他虽然知道突竭茨人一直在大营外绕寨袭扰,可似乎没听到多少坏消息。敌人大概是想着让左路军自行崩溃,所以并没有下死力进攻。不过他知道这肯定是假象,敌人实际上是在借机休整,然后争取一鼓作气打垮左路军。打掉左路军,失去侧翼掩护的中路军也只有撤退一条路可走,而中路大军的撤退,就预示着东元十九年朝廷出动七万大军的北征彻底失败了……
现在他唯一期望的事情就是左路军能在这里坚守十天,给另外两路大军留出充裕的撤退时间。他以为,事已至此,用四万人的死去换十三万人的生,这样的代价是可以接受的。至于他自己——他已经做好了战死在这里的思想准备。
就在他把几个西马直的老兄弟召集到一起准备说这件事的时候,厮杀了一天的大草甸背后大军前营方向,骤然爆发出一阵石破天惊的喊杀声,随即就是一瞬间的死一般安静,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随意一挥,天地间所有的声响都消逝得无影无踪。几个人面面相觑正要站起来观察,那只手再一挥,又把所有的声音都释放出来——这些本来相交相连又各不相干的人喊马嘶兵器交进混杂而成的鼎沸喧嚣,最终只凝聚成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嚎叫:
前门失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