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开口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的判断,既然阿勒古左岸五部有增援,假如不是西门胜的虚张声势被识破,就是莫干到黑水城的实际兵力已经空虚,阿勒古各部不能不增援。”他扭头看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文沐一眼,亲切地唤着文沐的表字问道:“昭远,你的看法呢?”
文沐也没有推辞和谦让,就说道:“我和郭将军的看法差不多,只是有一点不同之处。”
“哦?哪一点不同?”郭表饶有兴致地问道。燕山的有名将校之中,他最欣赏的就是孙仲山和文沐。这大概是因为他们三个人出身经历有不少的共通之处:他们的家世也相差不离,都是世代耕读传家;他们自己也都是读书人;郭表和文沐还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孙仲山也进过县学,假如不是少不更事闯了祸,考个功名并不算难事。另外,三个的性情脾气也很相近,话也说得到一起。
“我以为,大腾良部和完奴儿部其实并没有真正识破西门将军在枋州的布置,之所以突然派援军来鹿河,只是因为两点:其一,鹿河一失,莫干就很难守住;莫干失守,黑水城就是门户洞开。届时我军兵临黑水城下,即便不能攻下黑水城,可三年中我大赵两次兵困黑水城,其中的意味就很值得别人思考琢磨。”
郭表非常地赞赏地点了下头,并且毫不忌讳地说:“你说得对!我就没想到这一层!是了,我们三年里两战黑水城,草原上那些归附了突竭茨的部落不是瞎子,当然就得在心里重新盘算盘算,跟着突竭茨人和我大赵作对,到头来究竟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郭将军谬赞了。”文沐谦虚了一句,又说道,“其二,他们虽然一时没有识破西门将军的布置,可毕竟心里存有疑心,派出点不伤筋骨的人马增援鹿河和莫干,未必就不是一种试探西门将军的办法……”
他们俩说话时,王义一直没有插嘴,这时候突然问道:“既然大腾良部和完奴儿部来了,为什么阿勒古三部却没有到?”
文沐顿时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他的确还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不用再讨论了,西门胜在枋州的动作已经被敌人识破了。”良久没有出声的商成站起来说道。他走到帐篷一角支起的舆图前,凝视着舆图上的点点线线看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地接上刚才的话,“枋州的那么一点点兵,居然唬了大腾良部和完奴儿部差不多半个月,足见西门克之的本事。”他转过身,把三位同僚环视了一遍,似乎是把心思重新归拢总结了一番,这才再说道,“大军行动,道路,粮草,水源,三者缺一不可。道路就不说了,我们再尽力,也只能遮护大军左右,百里之外就无能为力。粮食也不题;敌人肯定是有备而来,至不济也能就地解决。唯一的问题就在水源。和左营接触的敌人之所以不再移动,与左营相隔不远也不再主动进攻,就是为了守住水源。我估计,阿勒古五部的主力说话就到;说不定就在这两三天里。”
郭表的神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不疾不徐地说道:“阿勒古五部合在一起,至少能有两万人马,我们只有一万四,其中还有一半是步卒……”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其实不需要他来提醒,可是情况如此紧急,他也只能借着说话来舒缓焦虑的心情。他掰着指头紧张地运算着敌我双方的兵力和部署,半晌才无比担忧地说道,“我军有一半是步卒,骑兵不到七千,如果仓促撤退,必定会被敌人衔尾追击,假若不敌溃散的话……”
商成呵呵一笑,揶揄了郭表一句:“奉仪不够坦诚啊。现在撤退,我们就不是‘假若溃散’了,而是必定会有一场溃败。”
郭表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商成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