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商督还能不能记起当时存留在莫干的各项军资到底是多少?”
商成一时不明白叶巡盘问这事是出于什么目的,而且这些损耗他也在给朝廷的上书有明细汇报,所以也就没有多想,说道:“各种粮食大约是一千多石,干草一千三百余束,甲衣大约是九百套上下……”他记性好,掰着指头把当时遗留在莫干寨的几大项重要军资说了个大概,末了说道,“基本上就是这些,相差不会太大。另外,各部撤退时为了加快行军,还丢弃了一些破损的刀枪盔甲和缴获;具体的数据我记不上了。不过卫府应该有这方面的详细记录,叶大人需要的话,可以去那里查当时的帐册。”说到这里,他才看见张绍郭表都在给自己拼命地递眼色,陆寄狄栩也是脸色严肃。
他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叶巡又问:“商督当时是出于什么考虑,而把如此众多的军资留在莫干呢?”
商成怔住了。这姓叶的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商督下令时,有没有考虑过,如此众多的军资遗留在莫干,要是都落在突竭茨人手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有点走神的商成一下就被叶巡的话逗笑了:“这些东西没落在突竭茨人手里的话,还会落在谁的手里?”
陆寄他们已经急得快跺脚了。要不是叶巡的钦差身份,又是代表朝廷在询问商成,他们肯定要跳起来替商成辩解。这个商子达!如此紧要当口他还竟然还有心思说笑!他难道到现在都没听出来,这姓叶是在给他下圈套么?“谬令资敌”,这两条罪名他担得起么?
叶巡眼睛里已经隐隐有了笑意,再问道:“我记得卫府案卷中有记载,商督下令是在四月十一日未时下令撤退,十二日卯时最后一支队伍退出莫干寨,其间整整八个时辰,商督都没有下令焚烧粮草销毁军资。是这样吧?”
商成端起茶碗喝了口水,淡淡地说道:“你记得不错。”
叶巡耷拉下眼睑,慢慢说道:“看了案卷,我想了很久,可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整整八个时辰里,商督一直都不下令焚烧粮草销毁军资?不仅不下命令,还三令五申再三强调不许任何人烧毁军资一一其中深意,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商成呵呵一笑,乜叶巡一眼说:“叶大人是文官,不通晓军务,这事想不明白也很平常。”他仰起脸回忆着说道,“记得回到留镇之后,我就给兵部和三省呈递了陈文,详细记述了这次出兵的前后经过,其中也仔细解释了莫干撤退时下令不许焚烧粮草的缘由。一一真大人看过那份陈文吧?”
真芗当然看过商成的陈文;但这时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他有点厌烦叶巡;不是因为政见也不是因为政务,就是纯粹地讨厌这个人;所以前几天叶巡找他问起这个事情时,他还点头肯定了叶巡的想法一一就用不烧粮草来对付商成;他是一心想看着叶巡栽个大跟头。因此他马上摇头说:“我那几天在澧源大营公干,没有见到商督的陈文。”
商成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他却没事人一样偏过头,和旁边的常秀小声交谈起来。
真芗的话其实谬误百出。他是左侍郎,兵部第二号实权人物,别说是到京畿左近的澧源大营公干,就是跑得再远一点,兵部也会立刻派人把商成的陈文抄送到他手里。可叶巡竟然没想透这一点,兀自不依不饶地说下去:“……那可是一千多石粮食。从中原运到燕山,又从燕山输送到莫干,要耗费多少人工畜力,就这样白白地拱手送给突竭茨人。我实在是想不通,商督为什么会这样做。你为什么会这样做啊……”说着满面戚容摇头嗟叹,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