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成的酒意也就是那么一阵,喝了一盏醒酒汤和半盏热茶汤,后劲就去了一小半。www.泡*()
此时使女们早把酒馔摆布上来,鸡鸭牛羊碗盘碟杯,东山鲜梅西坳葱翠,每张条案上都是红绿错落琳琅满目。案后都有侍女捧壶静立,见人盏中稍落就悄然斟齐;厅角有歌姬抚琴弄管,清音柔调仿佛竹间细溪般潺潺流淌;夹壁墙连通着中庭外不起眼角落里的柴禾房,和煦暖风在壁间转圜不断,厅中不寒不热宛若阳春三月,却是半点烟火气息也不闻……
但是,所有这些都掩盖不住席间各人的尴尬与难堪。主人邀饮,客人举杯,此外就是各自埋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品尝咀嚼菜肴,宴席上很安静。安静得就不象是个烛火交辉友朋聚首的燕饮宴会。
陈璞知道,自己大约又把事情搞岔了。她不点出田青山就是田岫,本来是想和商成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捉弄他一下,哪想到却在无意间使得李穆和田岫都很难堪。她很想化解当前的冷清,却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只好一遍再一遍地捧起盏,为师尊祝酒、为朋友祝酒、为战友祝酒、为姐姐祝酒……
这个时候,南阳原本该出来替她妹妹活泛席间的气氛。这本来就是她的擅长。她以书法技艺高绝而闻名,早就是毫无疑问的名仕。她又擅茶艺精舞姿,还出身尊贵,这些都是吸引人的地方。前几年她每季在城外庄子里举办的宴会,不知吸引了多少文人墨客趋之若骛,就是赞一句“出入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也不算过分。照道理说,此时她若是出来插言叙谈几句挑起个大家都关心的话题,李穆也好田岫也罢,都不会不给她几分薄面。可也奇怪,今晚的南阳公主却是一反常态,坐在那里不声不言安安静静,规矩得就象是个在老师面前的受教学子。
首座上的李穆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不停地举起盏应和,低头呷酒埋头吃菜,却不怎么说话。
他是南阳和陈璞的老师,虽然教授她们的时间不长,但三岁看到老,对她们都很了解。南阳公主至情至性,接人待物不是大爱即是大恨,参辰卯酉地常常从一个极端走向截然不同的另一头;长沙公主平时很安静,但在她亲近的人面前,她却总会表现出顽皮的一面,有时候还会捉弄下别人,但因为把握不住深浅分寸,难免教人哭笑不得。所以他很清楚,陈璞今天的所作所为是无心之失。要是没有旁人在厅上,大家哈哈一笑也就把事情揭过去。可今天不同,席间还有个莫名其妙的上柱国应县伯,谁知道这人是个脾气秉性?万一哪句话不合适大将军当场掀翻桌案,那这一晚的宴席如何收场?所以他拿定主意是多吃少说。他一次次地随着陈璞举起盏。他觉得,他现在就象自己亲手制造的定时仪里的那些横矩铜椎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在做着枯燥乏味的相同举动……
商成是不敢再沾白酒了,就只喝仿制前唐年间的三勒浆。这果酿有一股酸不拉唧的味道,就象加了酒精的醋一样,正好被他拿来解酒。
现在,他的酒也醒了五六分,看两位客人都是面带礼貌笑容不吭不哈,两个主人不是沉默不语就是说话不得要领,就端起盏对李穆与田岫各一比划,呷了一口放下盏,问李穆说:“前头听人说,定一先生这些年都在太白山下结庐?”
商成是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