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突出部那颗雕出来的圆珠与左右两条青龙共同组成的图案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这东西很复杂,也很漂亮,还很少见一一他几乎没在民间见过。就是偶尔看见,也就是拿两块木板几截木棍拼接出来,式样和造型都完全无法与眼前的斗拱相比较。他还特地数了数,方向这个斗拱共有五层,而他县伯府正堂的斗拱是三层;看来这也是某种制度。谁要是不小心多修一层就是僭越,下场肯定和那个彭渠一样……
想到贪心惹祸的彭渠,他就记起来跟着倒霉的副相董铨。他悄悄瞄了对面的文官一眼一一董铨不在殿上,没有来参加正旦大朝会。看来这位副相是彻底完了;就是不知道张朴和南进派的下一步打算,是要揪着董铨的错处不放痛打落水狗哩,还是拿出宰相气度赠董铨一个太师的头衔教他回家乡去修地方志。就他对张朴的了解,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张朴应该不会对董铨下狠手,因为这完全没有必要:董铨是在“僭越逾制”这种根本性的原则问题上犯下错误,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再说,前几年北进派把持朝堂时,也没对当时辞官归里的张朴穷追猛打,现在张朴要是对董铨赶尽杀绝,在舆论上肯定会非常被动。但他也不能完全肯定董铨会没事,毕竟南进派也不是张朴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他也要受别人的影响和掣肘。比如现在正站在殿中呜哩哇啦地朗诵诗歌的户部左侍郎叶巡,在南进派里就很有影响力,董铨缴出门下侍郎的职务退出宰相公廨,这家伙是最有希望顶上去的人。但这人是一条疯狗,在六部里就不分青红皂白到处乱吠,真进了宰相公廨的话,那还不撒着欢地咬人?
叶巡正沉浸在自己的华丽篇章中,摇头晃脑地念道:
“……由是而观,天变不足以为惧。西汉刘子政有云,‘日蚀者月往蔽之’。此何道耶?日月出没自有其理……”
随着叶巡的念诵,商成便瞧见对面的宰相副相里有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头,脸色也变得异常严肃。但这仅仅是瞬间间的变化,一眨眼几个人就恢复了低眉垂目的平常脸色,。首座的张朴虽然神色不变,却若有意若无意地望了叶巡一眼。
商成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叶巡刚才的几句颂辞里有问题?
他琢磨了一下叶巡的话。叶巡前后两句说的都是天变不用怕,这并没有错吧?天变是什么,不就是自然变化或者自然灾害么?再不然就是指日食月食这样的天象变化。这有什么可畏惧的?叶巡不是说了嘛,西汉时的刘什么人就指出,日食的原因是因为它被月亮遮掩住了;象李穆他们这些天文学家,更是能推算出日食的准确时间;怎么张朴他们这些大知识分子,反而不明白这浅显的道理呢?他们也肯定也知道这是自然变化。但他们却很厌恶甚至是恼恨叶巡的说辞,这是为什么?
他实在是想不通。
但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坐在座椅里仔细把叶巡的话推理了半天,才总算是整理出一条脉络。
叶巡的哪句话惹怒了几位宰相副相?肯定是“天变不足以为惧”。而天变这种自然现象或者自然灾害,在古代的唯心主义哲学里还有另外一种用途,就是拿它来指责和纠正皇帝的错误:皇帝是受命于天的人,所以皇帝做错了,老天爷就会降下某种征兆作为警告或者惩罚,要求皇帝改正自己的错误。这是汉朝董仲舒提出来的“天人感应”学说的一种应用方式,也是汉唐以来以宰相为首的文官体制与士绅阶层限制皇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