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高度——让人苦恼的高度。
男人长得好看不值得炫耀,他当值时大多板着脸,拿锐气中和中和。可到了人后就掩不住了,给颂银的感觉就是花里胡哨,一点儿不靠谱。
她叹了口气,“您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是什么?”
他们并肩走着,容实牵着他那马,额前一绺雄起的头发在晚风里飘摇。不知什么时候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想问你,禧贵人的催生药,真的是御医给的吗?”
颂银心头狠跳了下,“怎么这么问呢,自然是的,不都审出来了吗?”
“可那天从你袖子里掉出来的药方又是什么?”他停下步子看她,“当归、肉桂、川芎、牛膝、车前子……要记得没错,那个方子管催生,有个名字,叫脱花煎。”
这下子颂银慌了,之前的郁结快被这昏昏的天色驱散时,他猛地提起,叫她不知怎么应对才好。她只有狡赖,“什么脱花煎,二爷别开玩笑了,是您记错了方子,这事儿可是关乎性命的,不能胡说。”
他耷拉着嘴角看她,“我也不瞒你,那天见了方子我就上文渊阁去了,找到给你领路的苏拉,他带我去了你查档的架子。脱花煎是《新方八阵》妇人规里的一篇,你把方子抄下来是为了什么?宫里两位主儿有孕,这个时候查催生药,瓜田李下,你这么精明的人,竟不知道避嫌?”
颂银才发觉他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是个绣花枕头,这个枕头里装着乾坤,他不动声色的,原来把她的行动都查明白了。她有些恼羞成怒,“你都知道了,那今天为什么没向万岁爷告发我?”
他白了她一眼,“我不但没告发你,还想法子把你捞出来了呢!我是觉得你年轻,不知道里头厉害,我这个当哥哥的应该劝谏你……”他摸了摸鼻子,又捋捋前额那撮头发,意味深长地说,“后宫的事儿啊,千万不能参与,你帮着谁都得不着好处。看看眼下,禧贵人出了这样的事,好好的孩子也没了,你不自责吗?”
颂银站在那里,憋了一整天,心早被眼泪淹没了,他这会儿又戳她痛处,她就不客气了,捂住脸呜咽起来,拿手捂都捂不住。
这件事就像个噩梦,她虽没有目睹禧贵人生产的过程,但一直在储秀宫守着,每一次惊心动魄她都深有体会。提起那个夭折的阿哥,她就满心的愧疚,她势单力薄无法转圜,但这件事既然经过她和阿玛之手,她就是帮凶。
她哭得兴起,也不走道了,路旁有个石墩,一屁股坐下来,抱着膝头把脸埋在臂弯里。连绵的哭声在夜色中回荡,容实无可奈何地看着,像老头儿似的摇头,“别哭啦,往后多学着点儿,谁还没有走窄的时候!这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不会和人提起,你踏踏实实的,别害怕。”
颂银不能辩解,因为自己并不清白。说这药方没给禧贵人,是为惠嫔准备的吗?说阿哥的死和她无关吗?她亏心,没脸说出口。不过容实的心地倒真不错,没有在她最困难时候踩上一脚,以为和她有牵扯,还自作聪明地替她打掩护。无论如何这回的人情卖得大,以后再不能和他针尖对麦芒了。
她哭够了,站起来擦擦眼泪,“我失态,二爷别见笑。就是心里压的事儿太多了,又没法疏解,在您跟前现眼,您只当没看见吧!”
他一撇嘴,“我要是不担待,今天就不会找你说这些话。还有一桩事,我知道八个多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