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吗,这个世道,人怎么过都是无法改变的一辈子。”吕纬甫长叹一口气,忽然又道:“如果小阿九还想读书,费用我替你凑齐。”
“我不能去。”余阿九摇了摇头。如今尘埃落定,津沽的梦早就破碎,她不想为着个碎梦,舍弃来之不易的平稳,“大哥哥我们一起过,都好好活着才是。”
其实,心悦君兮并非一定能执手,人世间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甚至一生的长短也不能丈量。
此后余阿九便把闰土放在心底的最深处,她相信他也会是如此的。放下执念的日子便是柴米油盐的凡俗之事,这些年过去,故乡的变化很大,她也活得越发力不从心。
膝下有了子女后,更加万事烦忧,生命也逐渐出现衰老的痕迹。
儿时的三人于故乡的周家再一次会面时,都已是物是人非。
周长庚眼见闰土的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这余阿九也知道,在海边种地的人,终日吹着海风,大抵是这样的。
他头上是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从前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余阿九偏过头,擦拭着眼眶中蓄满的泪,不敢让任何人发觉。
俗世的最终就是时过境迁,无论如何,回不到当初,周家不若从前,三人终究也生分了。
闰土扫视过两人的面容,张口询问:“周老爷、吕夫人,你们都还好吗?”
周长庚被这句老爷震惊得打了一个寒噤,只觉得周围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突然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余阿九则强挤出一抹微笑,其实她定是不好的,但一日三餐不愁,怎么也安定了大半辈子。
闰土怔了良久,思绪万千地道:“年岁久长,终于还是见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