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清楚朱熹到底写过什么、说过什么,毕竟他还没到读书养性的时候。
“这里的朱熹是23岁担任同安县主簿的那个,人家18岁中举、19岁中进士,当然有看不起科举的底气。对了,除了23岁担任同安主簿,朱熹下一次出外当官就是61岁出任漳州知州,中间这段时间都拿来游走讲学,先后收下276位门生,其中有24人进士及第,堪称‘举业名师’。他后来能有那么高的地位,和这些学生脱不开关系。”
见他说的兴起,旁边有人凑趣插话进来,“那么马董,你对理学还有现在的国学热怎么看?”
微笑听他说完,马竞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屈指指着自己,笑着反问道:“我是工科生,当然是站苏颂那边。”
苏颂是北宋中期宰相,和理学其实没有太多牵扯,不过大家都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
比之文学和政治贡献,今人显然更加关心苏颂当初制造水运仪象台的成就。凭借《新仪象法要》、《图经本草》两本学术著作,他被认为是古代社会的天文机械学家、药物学家,并藉此名列世界科技史。这位先贤的原籍正是同安,这里刚刚举办过苏颂国际文化节暨钟表珠宝博览会,身为企业老板里最会造表的,马竞同样受邀出席,此时却是正好拿他说事。
那位老板也是个妙人,马上话风一转附和着说道:“没错,儒学和理学,其实最适合的还是修身,用来齐家、治国就有失偏颇,用来平天下就差不多是笑话了。”
马竞笑着摇头,“行了,在这里臧否古人貌似不太好,咱们还是出去吧。”
来到书院外面,看到书院下面的寺庙金瓦,他又说道,“看到如今这般境地,不知当初那些儒者,又该作何感想呢?”
紫阳书院本来在同安县城,之所以迁到梵天寺后,乃是出自林希元致敬先贤的举动。
常言说“天下名山僧占多”,这种现象宋朝时就已普遍,不但引起道士们的恼火,也让士人感到不快。绍熙元年(1190年),61岁的朱熹出知漳州,他曾登临州旁名胜临漳台,看到台下有唐代名刹开元寺,便想着在台上修建书斋,“以儒压佛”。只是可惜,第二年就传来长子朱塾的死讯,朱熹以治子丧为由请辞,提前离开漳州,寺上书斋自然无从得建。
直到30年后的1225年,漳州知州危稹拆除登高山上四座小刹,模仿朱熹重建并亲自讲学的白鹿洞书院,在山下设立龙江书院,明代改称芝山书院。书院曾有一组石刻对联:“十二峰送青排闼,从天宝以飞来;五百年逃墨归儒,跨开元之顶上”,说的是“逃墨归儒”,讲得却是“毁寺兴儒”。
到了明代,理学有了官学地位,“毁寺兴儒”夺回名山却是更加理直气壮,林希元推动紫阳书院迁址,目的也在这里。几百年过去,当年的芝山书院变成漳州第一中学,而紫阳书院却被梵天寺吞并,成为后者的寺产,世事变化不外如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