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那样毫无防备,他不但有镇邪千户所的精锐随行,还可以沿途征召卫所兵和衙役当炮灰,想要明面上突袭他,没那么容易。
孙克定沉吟了一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终于透露了点干货,“假如是我,我就会在苏州匠户之中制造谣言,鼓动他们围堵押送税银的车队,然后再让江湖人物混迹其中,趁乱推倒银车,劫走税银。说不定贤弟这趟差事,还没开始,就直接结束了。”
“到时候面对数万手无寸铁的匠户,贤弟该如何处置?若是激起民变,上上下下又有哪个敢保你?”
裴元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下来。
裴元自然知道煽动群众,裹挟民意的厉害,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趟差事居然也能遇到这样的招数。
“我只是替朝廷押送税银,这钱也不是从匠户手中征收的,如何会激起这么大的民愤?这样说不通的事情,苏州府拿什么向上面交代?”
孙克定阴沉冷笑一声,“也不难,贤弟可知道,这提督苏杭织造太监干的是什么活?”
裴元不假思索的答道,“在苏、杭两地织造刺绣丝织品,上交朝廷。”
这提督苏杭织造可是朝廷很重要的一个衙门。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丝织品不但是一种贵重货物,还可以作为财富,直接进行流通的。
提督苏杭织造太监干的活,就是在蚕桑发达的地区低价收购生丝,然后利用服役的匠户,大量制造丝织品。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说这是朝廷的印钞机也不为过。
孙克定压低声音道,“假如是我,我就会在匠户中散布谣言,说是朝廷从苏杭织造中尝到了甜头,打算扩大苏州的织场。那些匠户被征用轮作本就只有微薄的回报,一旦扩大苏州的织场,他们轮换服役的时间必然会大大增长。”
“那些匠户平时全靠着空闲时间给人做事才能维持生计,一旦得知朝廷要加大盘剥,必然会生出事端。”
“到时候,只要找几个挑头的登高一呼,呵呵……”
裴元的脸色阴沉的要滴水,没想到孙克定的寥寥数语,就让他意识到了此行的艰巨。
连取银出城都这般艰难,何况还要一路跋涉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