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优雅的鹰首船在河上悄然行驶,船身无声地切开了水面,阿苏尔船员们以平稳的节奏划动船桨,推动着船只前进。
船帆被收起,桅杆也被放低,以避开两岸向河道压来的黑暗、扭曲树枝。即便太阳还未升到正中,但太阳在寒冷之地投下的微弱光芒也几乎无法穿透厚重且参差不齐的树冠。
船头,一名高大且四肢修长的精灵凝视着前方的水路,他的五官光滑,脸型呈椭圆形,眼睛深邃,几乎看不到眼白。银金色的长发被一枚青铜头箍束起,一只手拿着一把优雅弯曲的长弓,弓上镶嵌着金纹,银丝环绕。另一只手握住一柄叶形剑的剑柄。他身披一件绣有金马的天蓝色长袍,里面是一件闪耀的伊瑟拉玛银盔甲。
“水有多深?”河流在一个懒洋洋的弯道中缓缓转向,他俯身靠近船边,试图透过黑水看清河床,但他很快放弃了。他没有转头,直接问道。
“也许一米,也许更浅,大人,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深入了,应该马上靠岸。”
艾尔丹点了点头,转身沿着浅底船的甲板行走,随后向船尾的舵手示意,驶向岸边。当他听到船只改变航向时的水声,目光投向了河岸上那阴森的树林。他不禁思索着,究竟是什么样的灾难,才能将这个国度变成了这样一片荒凉、死寂的景象。
很快,船靠向了岸边,他将目光从鬼魅般的森林转向了黑曜石般的水面,注视着船尾展开的波纹。十几艘优雅如天鹅般的船只紧跟在船只之后,一道气势非凡的身影站在其中的一艘船上,身穿一件裁剪精美的长袍。
这道身影正是艾尔丹的弟弟凯利尔,也只有他的弟弟,才会在远离凤凰王庭的地方,才会在这场危险的突袭中选择一身凤凰王宫廷的衣着。
凯利尔感应到了哥哥的注视,抽出长剑,举过头顶。但艾尔丹并没有回应这个动作,只是转过身,面向逐渐靠近的岸边。
茂密的蕨类植物和缠绕的树根伸向水面,当船靠近时,艾尔丹轻盈地跃上了纳迦罗斯的土地。即便隔着精工细作的靴子,他依然能感受到这片土地的寒冷,这种寒冷并不仅仅来自气候,而是来自灵魂深处。
他打了个寒颤,弯弓搭箭,扫视着黑暗的灌木丛和死寂的森林,寻找潜在的敌人。但一无所获,既没有一丝动静,也没有半点生命气息。
湿冷的雾气缠绕在那些扭曲树木的根部,灰白的地面上散落着尖锐的岩石和荆棘,遍布于这片荒凉的森林景观之中。对一位来自艾里昂王国,见惯了魔法森林的阿苏尔来说,这种凋敝的景象让他感到极其厌恶。
一群影子战士仿佛幽灵般轻声穿过他的身边,散布进黑暗的森林中。他松开了弓弦,将箭重新插入箭袋,他确信,任何靠近登陆点的东西,都无法逃过这些幽灵的眼睛。
“这真是一场伟大的冒险,不是吗,哥哥?”
一个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艾尔丹转过身去,面对凯利尔。他的弟弟英俊潇洒,有着少年般的容貌和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正是这笑容让凯利尔逃过了无数次的危险,比起凯利尔出色的剑术更为有效。
“杜鲁奇的国度可不是探险的好地方,除了安纳尔家族那位,还没有阿苏尔在突袭纳迦罗斯后活着返回奥苏安,这是死亡、折磨与痛苦的土地。”艾尔丹语气严肃地告诫着。
“确实如此,但很快,这片土地也会成为我们敌人的噩梦,不是吗?”凯利尔笑了笑。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像阿里斯那样返回奥苏安。”
“哥哥,我相信你,你总是比我更擅长制定计划。”
艾尔丹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到河岸另一侧。
穿着光亮轻甲和乳白色长袍的艾里昂掠夺者们在下船后,迅速在船只周围形成防御圈。而船员们则高效的卸载乘客,将壮丽的精灵战马带上了干燥的陆地。战马同样能感受到这里的黑暗,它们的高声嘶鸣向艾尔丹传达了它们对这片土地的焦虑。
他感觉到弟弟的靠近,心中的烦躁情绪再次升起,但他的弟弟没有进一步靠近他,而是跳上了艾达丽斯的背。
艾达丽斯是一匹从小由凯利尔抚养长大的灰色母马,它高高扬起前蹄,在空中踢动,显然在长途的航行后,它对能与伙伴并肩作战感到无比欣喜。
调整好情绪的艾尔丹转过身面带笑容,看着一名船员引领洛萨林走下跳板,他走了过去,接过了船员递来的缰绳,他轻拍黑色战马结实的身躯。轻拍时,洛萨林不断甩动鬃毛,显然对这片土地满怀不满。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希望尽快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但我们必须完成我们的使命。”艾尔丹低语着,安抚着。
与他的弟弟一样,他也有一匹从幼崽时期便开始精心抚养的战马,他将其视为忠诚的伙伴。野蛮的猴子会通过殴打来驯服战马,压垮战马的精神,但艾里昂王国的阿苏尔们一生都致力于与战马建立信任关系,若不如此,是不可想象的。
在奥苏安的所有内陆王国中,艾瑞昂是最美丽的,当然,他知道阿瓦隆的同胞会说同样的话,但他们从未在温暖的永恒夏季中生活,也从未骑着精美的艾瑞昂战马,伴随着清凉的风驰骋在辽阔的土地上。他们也未曾攀登过环形山的山峰,或在追逐猎物时沿着山脊飞驰。
当他望向正在与其他战士们嬉笑的弟弟时,他脸上凝聚起的笑容僵硬了。但很快,他又调整了过来,他开始检查洛萨林是否在航行途中有任何不适,但检查一番后,他发现船员们已经小心翼翼地确保战马在抵达纳迦罗斯时,能完成任何需要们执行的任务。
他纵身跃上洛萨林的背,经过长时间的海上旅途后,能够再次骑马是一种享受。骑着这样一匹生物是一种荣耀,尽管黑色战马在阿苏尔中常被视为不祥的象征,但他宁愿砍掉自己的手臂,也不会选择其他坐骑。
八十名艾里昂掠夺者看到艾尔丹的动作后纷纷上马,他们装备轻便,适合快速行动,携带弓箭、长矛和轻型投枪。
“哥哥,我们准备好了吗?”凯利尔骑马走到艾尔丹身旁问道。
“很快就知道了。”能够听到弟弟声音中带有兴奋的艾尔丹回应道。
这时,一名身披灰色斗篷的影子战士从笼罩着黑暗树干的迷雾中走了出来。
艾尔丹自认为身手敏捷,曾参加过最盛大的假面舞会和舞会,比他年轻百年的精灵都难以企及他的优雅舞步,但这名影子战士的动作轻盈得仿佛脚尖并非触碰地面,而是漂浮在其上。如迷雾编织般的灰色斗篷在微弱的光芒中闪闪发光,兜帽遮住了脸庞,将影子战士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中。
“安全。”
“很好,你带三名战士引领我们前往卡克拉卡隆德,其他人留在这里守卫船只。”艾尔丹点头道。
“遵命。”
“那些将随我们同行的战士,能否跟上我们,是否需要骑马?”
“他们可以跟上你们。”影子战士缓缓说道,随后转过身,对着森林打了一个无声的信号。接着,影子战士们从森林中无声地现身。
“你已经太久没有战斗了,哥哥。”凯利尔靠近艾尔丹,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他俩能听到这句话。
“什么意思?”
“这可是安纳尔家族的影子战士!我敢打赌他们可以在我们走到半路时,已经往返克拉卡隆德一次了。”
“是的,你可能说得对。不过检查这些事情没有坏处,战争中永远不要做任何假设,尤其是对抗杜鲁奇时,更要加倍小心。”艾尔丹点了点头,尽管这么说,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确实有些愚蠢。
“哥哥,你忘了,我们家族里可不止你和父亲曾经与杜鲁奇作战,我也曾洒过他们的血。”凯利尔举起他那烧伤的手说道。
艾尔丹对此记忆犹新,想到这件事以及凯利尔那被灼伤的手指上戴着的银质定情戒指,就让他感到一阵苦涩。
一年前,奥苏安。
“坐高一点,保持在马鞍上的平衡。让她也享受这次骑行的乐趣,你不是在驯服她,而是在和她共享这一刻的体验。”
“我在努力,但她跑得太快了,我担心自己会摔下来。”瑞安娜用欢笑的语气说道。
“她永远不会让你摔下来的。”凯利尔笑了笑,看着艾达丽斯绕着他轻快地小跑着,他知道这匹马只是在逗弄骑在她背上的精灵少女。
随着凯利尔话语的落下,艾达丽斯加快了步伐,瑞安娜发出了一声既兴奋又害怕的尖叫。战马骄傲地抬着头奔跑,凯利尔知道艾达丽斯是在向瑞安娜的坐骑炫耀。
瑞安娜的坐骑是匹名叫奥瑟恩的银色战马,银色的斑纹闪闪发光,绿色的眼眸中闪现着一种自信的光芒,但艾达丽斯显然比他更强壮。
“你确定吗?”瑞安娜问道。
“我非常确定,她喜欢你,我能看出来。”
“荷斯啊,连这里的马都接纳我了。”
凯利尔微笑着,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瑞安娜骑在艾达丽斯背上,享受着两个美丽生物在灿烂的下午阳光下自由驰骋的景象。
瑞安娜的金发在空气中飘扬着,白色长袍在风中飘动,宛如银盔骑士高高飘扬的旗帜。她的五官精致,但却蕴含着一种坚毅,那对杏仁形的眼眸如同深邃的湖水,带着一丝金色的光芒。
凯利尔渴望触摸瑞安娜,想要感受柔软的发丝以及光滑如大理石的肌肤贴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但他将这些念头藏在心底,因为瑞安娜不是他的女人,他不该有这样的欲望。
凯利尔和瑞安娜的家族世代以来都是亲密的盟友,家族的先辈都曾与凤凰王并肩作战,对抗杜鲁奇。瑞安娜的父亲是一名强大的大法师,住在萨芙睿王国的浮空城堡中,那是一座充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珍奇花卉的奇幻宫殿。而凯利尔的父亲则是艾瑞昂最强大的骑士之一,骑术与武技无可比拟。
然而,一年前,一名杜鲁奇刺客的毒刃终结了凯利尔父亲的统治,使他父亲瘫痪,常年受剧痛折磨。毒素侵蚀着他父亲的身体,而他的兄长艾尔丹则接过了保护领地的重任。
瑞安娜在不停的笑着,当艾达丽斯放慢速度,开始在岩石间灵巧地穿行时,她的笑声响彻四周。
凯利尔朝着瑞安娜走去,听着瑞安娜的笑声,他感到心情愉悦。自从他的父亲瘫痪后,庄园里已经很久没有回荡过这样的笑声了。
艾里昂的广袤草原在远处展现出一片无尽的绿色景象,作为奥苏安的产马地,庞大的精灵马群在艾里昂广袤的平原上漫游,艾利尔河那银色的河流蜿蜒流过这片景观,最终流入美丽的塔尔·艾利尔,并注入暮光海的海湾。
塔尔·艾利尔建在一系列绿意盎然的岛屿上,从岩石中雕刻而成,雄伟壮丽。宽阔的街道纵横交错,别墅与宫殿的塔尖镶嵌着银色和金色,五彩斑斓的旗帜在微风中飘扬,法师的的塔楼上闪烁着魔法的光辉,像泡沫般绽放。连接这些宏伟建筑岛屿的是一张优美的桥梁网络,优雅地跨越翠绿的水域。
眺望艾里昂国度就是目睹美丽,凯利尔内心的愤怒被平息了。瑞安娜走到他身旁,手轻轻放在他手臂上,瑞安娜的触碰让他的血液加速,当瑞安娜对他微笑时,他感到一阵渴望。他看着这样的美景,内心却知道这不属于自己。
“如果医师们无法治愈他,至少他们能让他更舒适些吗?”
“他们只是在忙忙叨叨,谈论新的药膏或魔法药水,但他们无力阻止毒素从内侵蚀他。”凯利尔悲伤地摇了摇头。
“我父亲会尽他所能,但……”
“我知道他会的,他是一位真正的朋友,就像你一样。”凯利尔点了点头,握住瑞安娜的手。
“我记得我父亲第一次带我来到塔尔·艾利尔的时候,那时你还年轻,充满了热情与激情。我看着你在马背上炫耀,当时我觉得你看起来非常英俊。”瑞安娜微笑着说。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你穿着一件天蓝色的丝绸长袍,像夏日的天空一样蓝,我当时就觉得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你是在取笑我。”
“不,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你了。”
“别说了!这样的话是不合礼数的。”瑞安娜轻声说道。
尽管周围没有人能听见彼此的话,但凯利尔看到了瑞安娜的嘴角浮现出了微笑的迹象。
“我是你的伴侣,不正是我哥哥亲自要求我带你来骑马,教你如何成为一名艾里昂骑士吗?”
“你的哥哥信任你的品德。”
“他不应该信任我,让我与如此美丽的你独处。而且,如果他真的担心,那为什么他自己不带你来骑马呢?”
“你的哥哥承担着重任,要维护你们的家族领地。他在做一件高尚的事情,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他没有时间陪我做这样……轻松的事情。”
听到瑞安娜话语中的哀伤,凯利尔的眼神暗淡了,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他却察觉到了一丝机会的萌动。在父亲瘫痪后,他的哥哥变得沉默寡言,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处理家族领地的繁杂事务上。
他从未被要求帮忙,也从未主动提出要帮忙,他更喜欢在环形山脉中冒险的刺激,而不是处理单调的事务。去猎捕传说中的白狮,白狮禁卫穿戴的那些雪白皮毛,才是他的生活!
管理家务有什么乐趣?列清单等琐事有什么荣誉或荣耀可言?不,还是做个猎人,或在平原上当个勇敢的冒险家更好。
“艾尔丹有一颗善良的心。”
“确实。”凯利尔先是赞同,接着又说道,“但他竟然如此愚蠢,任由如此美丽的花朵枯萎,我绝不会让自己从你的幸福中分心。”
正当瑞安娜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的奥瑟恩发出高亢的嘶鸣,她惊讶地转过身。
同样转过身的凯利尔看不出有什么可能会引起战马的警惕,但他知道,奥瑟恩作为萨芙睿战马,感官是远远超过他的。他立刻站起身来,伸手去扶瑞安娜。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瑞安娜一边问的同时,一边握紧凯利尔递过来的手,跟着站起身来。
“我不知道!”凯利尔回答完后,转身奔向艾达丽斯。而在这个过程中,奥瑟恩后蹄腾空,警报般的嘶鸣越来越急促。他跑的更快了,接近靠过来的艾达丽斯后,他拔出剑,扫视地平线,寻找任何可能出现的掠食者。
“我什么也没看到。”瑞安娜也跑向了奥瑟恩,拿出了挂在鞍座后面的弓。那是一把镶嵌着珍珠的精美长弓,散发着魔法的气息。拉开弓弦后,她说道。
“我也没看到,这可能不是普通的掠食者。或许是一只奇美拉,或者是一只多头蛇,甚至更糟。”
“那我们应该走了,立刻!”
“不,还不到时候,我想看看那是什么。想象一下,魔法创造的生物!难道你不想看看这种力量能创造出什么吗?”有些兴奋的凯利尔摇了摇头。
“不,我不想!如果它们像你说的那样危险,我非常希望避免遇到这样的怪物,你也应该……”说到一半的瑞安娜捕捉到了凯利尔的动作,随后向凯利尔望向的地方望了过去。
上方的岩石,出现了一道不该出现的滑动阴影,什么东西在移动……某种不愿被人发现的东西。
那一瞬间,凯利尔的汗毛竖了起来,一股灼热的恐惧感在他的腹中升起。他意识到,这既不是山中的捕食者,也不是魔法召唤出来的怪物,而是比这些东西还要可怕的存在。
“瑞安娜,快,快!快上马,去塔尔·艾利尔。”凯利尔急切地催促着。
“是什么?”
“快!是杜鲁奇!”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从上方的岩石中出现,弩箭划破空气,向凯利尔所在的方向射来。他急速扭转身体,挥剑斩断了前两支弩箭。他的剑还没停滞,就听到了瑞安娜的痛呼声,他回头一瞥,发现第三支弩箭已经嵌入了瑞安娜的肩膀,很快,鲜血浸透了衣裙吗,他愤怒地喊出声来。而这时,三名身穿黑袍的身影从上方的隐匿处现身。
“瑞安娜!”看着无力倚靠在战马侧面的瑞安娜,他大声喊道。
“这是她的名字吗?当我低声唤她名字时,她乞求怜悯的模样会让我更加享受折磨她的快感。”领头的杜鲁奇嘲讽道。
听到声音的凯利尔转身面对杜鲁奇,他发现杜鲁奇是一名面容尖锐的精灵,苍白的象牙色皮肤与鹰钩般的鼻子尤为显眼。与身后的那两名杜鲁奇一样,这名杜鲁奇的头发被剃光了,头顶留有一撮黑色的长发从后脑垂下。杜鲁奇身穿吞噬阳光的黑布轻便长袍,手中握着致命的连弩,箭头不曾从他的心脏移开。
“你休想碰她。”他知道,虽然这样的武器射程和威力较小,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没有护甲的他也会被轻易射穿。他举起长剑,格挡的同时,咆哮着,移动到杜鲁奇与瑞安娜之间。
“你以为你能阻止我?我曾在战场上斩获无数头颅,你的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带走她。”
“那就如你所愿。”杜鲁奇说的同时准备扣下扳机。
但还未等弩箭射出,连弩就燃起了火焰,闪耀的火焰从一把连弩跃至另一把,杜鲁奇们惊恐地尖叫,痛苦地丢下了武器。
戒备的凯利尔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魔法力量,随后又听到瑞安娜倒在地上的声音,他知道这道魔法耗尽了瑞安娜最后的力量。
他抓住这片刻的机会,发起了冲锋,手中的剑如毒蛇般刺穿了离他最近的敌人的胸膛。被刺中的杜鲁奇喉咙里发出呛咳,倒在地上,血液从口中涌出。一击命中后,他发出高亢的怒吼,向其他杜鲁奇发起攻击。
之前说话的杜鲁奇轻松挡住了凯利尔的攻击,随即迅速反击,直刺凯利尔的腹部。凯利尔勉强挡住了这一击,旋转着剑与他的武器缠绕在一起,向他的头部反击。他迅速低头,躲过了凯利尔的回击,与此同时,另一名杜鲁奇开始绕向凯利尔的左侧。
他猛冲过来,与同伴同时发动了攻击。凯利尔挡住了这一击,转身挡住了来自侧面的劈砍,并进行反击。他再次挡住了凯利尔的攻击,向凯利尔的胸口发出致命一击。
但凯利尔成功偏转了这一击,他顺势转身,剑锋划过杜鲁奇的头顶,割开了杜鲁奇的额头,鲜血从伤口流出。
短暂的交锋后,他与杜鲁奇互相拉开对峙。说是对峙,其实是他被包围了,两名杜鲁奇从两侧包围他,脸上露出期待的冷笑。
“你会为杀死内克付出代价,他是我的亲人,是我的手足!”为首的杜鲁奇嘶声说道。
“我以为杜鲁奇不在意血亲。”凯利尔做出了反击。
“确实,你说的对……但他欠我索维林!”
话音刚落,对峙结束了,杜鲁奇展开了攻击,武器发出铿锵的撞击声。
凯利尔早已预见到这一点,他迅速后退,身体旋身,一剑刺入试图从后方偷袭他的另一名杜鲁奇的脖子。
长剑深深插入杜鲁奇的喉咙,他的眼睛猛地瞪大,鲜血从裂开的喉咙喷涌而出,随后他倒地毙命。
虽然又解决了一个,但凯利尔感到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杜鲁奇的短剑划破了他的长袍,切入了一指深的伤口。他痛呼一声,剑脱手而出,跪倒在地。杜鲁奇一步步逼近,准备给予致命一击。当短剑落下时,他迅速趴在地上翻滚,躲过了杜鲁奇的刺击。
“纳迦罗斯的恐惧领主们常常夸耀凤凰王战士的强大,但你不过是个可怜的废物。告诉我,年轻人,你是否听到了莫拉依格的呼唤?她很快就会来找你了。”杜鲁奇站在凯利尔的身侧,短剑上滴着鲜血,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趴在地上的凯利尔感受到烧灼木材与金属的触感后,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很快,他握住了一个光滑的木柄。
“如果你听到了哀嚎,那是来找你的!”
喊的同时,凯利尔猛地转动已经烧焦的连弩,扣下了扳机。他一生中第一次感激杜鲁奇的工艺,在被灼烧后,还能正常使用。他不顾火焰残留带来的灼烧,一直扣着扳机,直到黑色箭匣空无一箭。
杜鲁奇低头看着插在胸口和腹部的四支弩箭,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惊讶而非痛苦。他的剑从手中滑落,身体跌倒在地,鲜血从他漆黑的衣服中慢慢渗出,但即便在生命流逝之际,他依然对凯利尔冷笑。
“你以为你赢了吗?”他喘息道。
“你会比我先死。”凯利尔艰难地站起身来。
“你杀了我,年轻人,但黑暗骑手就在我后面不远处,你还是会死的……”
确认杜鲁奇死了后,凯利尔转身离开,捡起了自己的剑,一瘸一拐地走向瑞安娜。
瑞安娜躺在战马旁,战马焦急地用鼻子蹭着她,箭头刺穿了她的肩膀,但在她的锁骨上反弹,箭头从皮肤下露出。走过来的凯利尔摸到了箭杆,就在她的皮肤下方。
“我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你真是太壮观了……就像荷斯剑术大师一样。”瑞安娜虚弱地低语,眼皮微微颤动,脸色苍白如纸。
“别动,这会很痛。”
瑞安娜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凯利尔将剑刃沿着箭矢的轨迹划过,轻轻地从她身体中拔出箭矢。
凯利尔紧紧抱住了痛苦尖叫的瑞安娜,希望自己能替瑞安娜承受这些痛苦。接着他俩艰难地站起身,他用死去杜鲁奇的披风做成了临时绷带,包扎他俩的伤口。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他们肯定还有更多的人,而且不会离得太远。
“我们必须警告塔尔·艾利尔。”
凯利尔点了点头,双手拢起,帮助瑞安娜上马。瑞安娜在上马前靠近他,将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
“你救了我的命,凯利尔,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瑞安娜说完后,吻上了凯利尔的唇。
“为了你,我愿做任何事,我的女士。”被吻过的凯利尔回应道,此时伤口的疼痛早已被抛到脑后。
现在,纳迦罗斯。
艾尔丹看到影子战士从一棵粗壮树干后走出,举起拳头示意他的掠夺者部队停下后,他勒住了战马。
“克拉卡隆德就在前方的山坡那边,树木变稀疏的地方,地面向下倾斜,杜鲁奇的塔楼可以清晰可见。”
“做得好,其他的战士在哪里?”艾尔丹点头回音道,他能清晰的从影子战士的每一个词语中感受到对杜鲁奇的厌恶,同时他的心中也涌起了对那些杀死他父亲的敌人发起攻击的冲动。
为首的影子战士挥了挥手,另外两名影子战士从阴影中走出。
艾尔丹没有注意到这两名影子战士,尽管影子战士的专长就是避免被发现,但他还是对自己没有察觉到影子战士的存在感到恼火。
“我们为什么要停下来?”凯利尔骑马走在旁边问道。
“前方树木稀疏了,我们快到克拉卡隆德了。”艾尔丹解释道。
“终于到了,我对这片森林感到厌倦了,它沉重地压在我的灵魂上。”
“确实如此,留在这里,我要和影子战士们一起去前面侦察。”
没等凯利尔的抱怨,艾尔丹直接下马,从鞍袋上取下了装在涂油皮革套中的弓。他向影子战士点了点头,随后跟着消失在森林里。看着影子战士毫不费力地走在前面,他感觉自己像个笨拙的猴子,他试图模仿影子战士的隐秘步伐,但仿佛每根脆弱的树枝和每片落叶都故意钻进他的靴底下。
侦查队伍缓慢地前行,虽然经过五天的跋涉后,午后铅灰色的阳光让人心生欢迎,但对于一个在奥苏安长大的精灵来说,这带不来任何安慰。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沉重,这片冰冷之地的森林与奥苏安的森林完全不同。
尽管昼夜交替,但太阳既不温暖肌肤,也不滋养灵魂,反而在汲取生命,将恐惧和怀疑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队伍中。
白天是萧索的,而夜晚是恐怖的,纳迦罗斯的黑暗不被火把或月光所打破,奇怪的声音在森林深处和他们头顶的天空中回荡。树枝沙沙作响,落叶咔嚓作响,还有那仿佛疯癫儿童尖笑的声音在空中飘荡。黑暗包裹着队伍,以至于每名战士都害怕打破黑暗的寂静。
每当夜晚扎营时,艾尔丹都会想着瑞安娜,随着瑞安娜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中,他的恐惧会因此稍稍缓解一些。但每次,记忆的背叛总会让冰冷的碎片插入他的心中,因为凯利尔的身影总会不请自来。
艾尔丹摆脱了这些念头,地面开始升高,他感到肩膀上有一股压力。他抬头看向影子战士的兜帽脸庞,影子战士慢慢点了点头,示意他看向靠近坡地边缘的一丛带刺荆棘。随后,影子战士趴在地上,向荆棘丛中爬去。
跟在后面的艾尔丹心里清楚这次突袭结束后他得处理掉这件长袍,掠夺者们常说:在野外,生存从不让位于尊严。但当穿着洛瑟恩裁缝和缝纫师量身定制的衣物时,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最终他爬到了荆棘丛前。他拨开了带刺的枝叶,看见了克拉卡隆德这座充满仇恨的城市全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