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什么新计划要对付夏家庄,多半不会再叫三十得知,从他口中问不出任何细节,实在合情合理之至。
他没有再说话,饮了一口茶,起身离开。这一时的沈凤鸣并未意识到,就在方才,他对曲重生身在内城的那番猜测,已差一点让他触到了面具后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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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楹这一夜都没睡。孙家一早就要来接亲,她不得不从午夜就开始换洗梳妆。这些事当然并不必她独力亲为,只是,坐在那里,她还是觉得一阵阵恍惚,好像要发生的这件事,丝毫不真实。
她在镜中看见了父亲卫矗站在稍远的门外——应该已经站了一会儿了。衣饰繁琐,她甚至连头都不能移动半点,只能用一双眼睛与他对视。这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晓她为何而嫁的人吧——她在心里这般想着,眼眶便红了。
卫矗走进来,几个妆娘知趣地退去了。他走到脖颈僵硬的小女儿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还有一个多时辰。”他说,“你若是后悔了,还来得及。”
卫楹轻轻摇头,满头珠翠都随之晃动不安。她的手在花团锦簇的喜服下轻轻攥紧,嘴角却微微扬起,“我早想好了,怎么可能这会儿后悔。”
卫矗不语,只是凝神看着镜中的她。他的两个女儿都出落得很美,而今日,妆红下的卫楹一改平日里的轻柔寡淡,美得前所未有地浓烈,那感觉就好像是——好像是将她素日藏在谨慎和恬雅之下的那些力量都翻活了出来,亮在了外面。
“如果你娘还在,她……定不允我这样做。”卫矗叹息,“孙觉配不上你——放眼整个江湖,都没几个人能配得上我卫家的女儿。”
外面有家丁提声禀报,说是孙家的人已然从家中出发,少时便要到了。卫楹笑了笑,道:“还是让妆娘进来吧。别要一会儿误了时辰。”
卫矗没再说什么。这个女儿心里一直有另一番向往,他这个当父亲的,早就晓得了。
天还没亮,吹打奏乐之声已经惊醒了半个临安。新郎倌孙觉早也着了盛装,带人在卫府门口接迎自己的新娘子。卫楹却已经看不见了——纱纬遮挡了面庞,她只能瞧见脚下的那一小段。有人扶着她上了喜轿。她听了一番循规蹈矩的唱说周折,身子一轻,轿子腾起,她知道,上路了。
卫家主送亲的是二哥卫枫。孙卫二家虽然一个东一个西,但反正都在临安城里,再远远不到哪去,就算要扬扬排场晃晃悠悠沿着四角都兜转,也花不了多几时辰。卫楹就在这一晃一荡间感觉着自己的心也晃在一上一下间。这一辈子,与那个人总是无缘了——这两天她有时静下来想着,自己本来也没什么道理定要与夏君超有什么首尾——才见了几面啊,话才说了几句啊,还不都是自己一个人时候的臆想,其实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弄明白呢。只是那会儿偷听他说了两句话就莫名觉得他果敢、纯良、侠义——是自己喜欢的那种人,可现在回想,竟然都想不确是怎么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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