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我们怕人家退婚才是啊!”
如此说着,慢慢地便也到了夏家庄。明日离京的一切行装都打点好了,因数月前返京途中曾遇所谓“山匪”,上谕这回特别批准两司之中另出百人随扈,务要将夏铮一行平安送到梅州后再返回。夏君黎自然是从夏铮早前那两百名亲卫之中挑了一百个,这事又着落到张庭安排。张庭大概也深知这两百人自此之后只怕要是夏君黎的亲信,与自己也就只得个名义上的从属关系,没半分多话就给他办妥了。
这晚夏铮极意留请,由是夏君黎同刺刺、一衡三个便都在庄上宿了一夜。在阔别二十七年之久后以客人身份再次住在了夏家庄,这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妙。虽然他已经不忌出口称呼父亲与母亲,但爹和娘这两个字太过亲近,当着面似乎还难以十分自然地喊出来,与那个从小长在父母身边的弟弟夏琛相比,还是太像个外人了。
可如此已然极够了吧。此时此景,不就是那时初面二人时,自己心中所愿?
至于外头传什么,都不重要。嫡生子也好,私生子也罢,反正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
夏铮夫妇次日上午便即启程,除夏君黎、刺刺、单一衡及庄中夏琛、李曦绯等,尚有不少人前来相送,沈凤鸣同秋葵,邵宣也、张庭,并少数几个交好官员,都候在水门道别。当然,来的人不可能只有这点——至少夏君黎清楚地感觉到,暗中窥伺的目光仍然不少,只是都躲得很远,大约是前日晚上都见识过他的骇人,敢来盯梢已属大胆,再要他们靠近,恐是不大敢。
如此他也大概可以猜到,这与那日喜筵窥伺的多半是同一拨人。夏铮已卸下京中之任,早不足以吸引禁中诸派的着意,最将其视作威胁的当然只剩东水盟那一属。“东水盟”——虽然这在夏君黎看来本应不值一提的破落盟约甚至连个拿得出手的人物都没有,但却不知为何,比当初那个拥有“第一高手”的青龙教还更让他感到不安。或许是因为,他从未直面过东水盟,便从未真正了解它。
他心情略有烦躁,这日与沈凤鸣在总舵直谈了六个时辰还未够,次日又谈了一上午,要将那些他错过了的都问个明白。沈凤鸣这端,要紧事固然不会忘了提,除此之外,还与他提了几件未做完的“小事”。
小事未必真的小。一件是刺刺想要见娄千杉。这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沈凤鸣亦曾为此去寻过娄千杉一次,但当面见到她肚腹高隆的模样,他回来还是对刺刺说,暂时没找到她。他不确定刺刺看到无意深深心属甚至为之而死的女子这么快就要为别人生下孩子会作何感想——即使刺刺再是什么样通情达理、不拘世俗的姑娘,他也不信她能轻易接受这样的现实。就算不至于心怀怨恨——可至少,她想与娄千杉平心静气地谈谈她的哥哥,当此情形,应该是做不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