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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功夫,小丫鬟卷上帘子,唤道:“大奶奶来了。”
冯氏一进门,视线便落在王恒脸上,像是在探究甚么。
朱夫人冷笑一声,向桂香摆摆手,跟前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随着桂香都退了出去,室内针落可闻的寂静。
冯氏目露疑惧,呆立原地不敢就坐。
静默良久,朱夫人坐在太师椅上开了腔:“我竟不知你有这么大能耐,听说登云班的惠云姑娘命案是你的手笔?”
冯氏闻言心头一惊,跪倒在地,说道:“媳妇听不懂这话。”
朱夫人疾言厉色道:“真是不知死活。”转过头去,对王恒道:“七郎,你与她分说分说。”
王恒态度恭敬地行礼道:“嫂嫂,衙门的结论是惠云被毒蛇咬伤,失去神智后坠湖身亡。香涛阁的孙婆婆已经招认她驱使毒蛇咬死惠云了。”
冯氏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丝怨毒,语声如冰道:“孙婆婆要杀惠云,却与我有何相干?”
王恒缓缓说道:“嫂嫂,登云班进府后,因惠云与大兄是曲中的知音,你感到莫大的危机。惠云一时得意,对底下人说“什么姨太太,小老婆的,要当就得当正头娘子。”没想到阖府人多嘴杂,一展眼就有仆妇告到你这个当家奶奶那里。你自然怒不可遏,于是收买了登云班的小旦红云监视惠云,直至打探出来惠云已有了身孕。大兄在南园读书已经多日不回府,大伯母让他用功勤读,免去晨昏定省。五月初,登云班住进棠梨院后,大兄却马上回来了一次,屏退了下人,跟伯母谈了好长时间,然后再去探望惠云。这当然瞒不过你这个当家奶奶。但当时他们谈了什么,却始终打探不出来,只能从神情上得出似乎相谈甚欢。这根刺扎在心里,从此埋下了猜疑的种子。”
冯氏铁青着脸,道:“娶妻娶贤,取妾取色,惠云纵然颜色好,大爷要纳她为妾也不过一顶青衣小轿黄昏时接了过来,大爷房里本就有个周姨太,我焉是容不下人的正房主母。”
王恒道:“嫂嫂听我把话说完,南园别业书房伺候笔墨的小杜,你一向待他甚好,他有时也把大兄在外面的事略说些把你听。这次他带来的消息很不妙,大兄托三家市孙举人给惠云办了良籍。冒的是孙氏族女,自幼父母双亡,孙举人养为己女,族中与她奁田上等水田三十亩。”
“小杜说者无意,嫂嫂你听者却有心。对呀,惠云师傅只消说去了帝京献艺,摇身一变就成了孙氏族女,孙家门第虽远不如王家,嫁与世交王家作填房却还使得。更何况,伯父伯母大人年过半百,膝下还没有一个孙辈,即使是妾生子,婢生子,也一概没有。于是你认定伯母已经向大兄让步,同意他休妻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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