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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威的眉毛竖了起来,却听范质继续说道:“延州以南,鄜州、坊州、丹州、耀州,均无节度建制,未曾驻有大兵。一旦延州被破,自延河到长安,一马平川之地,且无大军阻隔,四州自有之防兵,在李彝殷的骑兵面前不过形同虚设罢了。若是不事先加以防范,只怕李彝殷明年一旦出兵,兵锋不指向京兆府是不会收兵的。”
郭威听到这里已经坐直了身子,他的目光转向王峻,却见王峻冷哼一声,淡淡道:“危言耸听,好为大言!”
范质大怒,但却知道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起身跪倒奏道:“陛下,臣先为枢密副使兵部侍郎,于天下图文典籍多所历阅,关中形势实在不容乐观。灵武冯氏,家风悍勇,李氏一时奈何其不得,但延州高氏,却皆是昏愚不知兵之人,兵微将寡不说,士卒根本不敢与党项人交锋,五六年来,十战十败,而延州以南,无险关雄隘,无强兵名将。李彝殷不图则已,若图我关中,则一二年间,必当据而有之,到时候京兆沦陷,潼关失守,陛下再兴大兵,只怕便来不及了……”
郭威抬眼问道:“秀峰,若此刻发兵关中,有多少兵可调?”
王峻冷冷一笑:“陛下,我朝建制不久,百废待举,如今天下之兵分为三部,一部在建雄军与北汉军对峙,一部在天雄军与慕容氏对峙,还有一部是陛下的邺下旧部,如今聚兵河北以备契丹。朝廷的能战之兵便是这么多,抽调了哪里的都不合适,范质要调兵去关中,也需能调的出来才是!”
郭威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转过脸去看站在范质身后的李谷:“李卿,你怎么看?”
李谷看了看皇帝,不动声色地道:“兵事臣不懂,不敢妄言。不过臣此刻判户部度支盐铁三司,陛下若举兵伐关中,两万人马半年粮饷臣还能筹措出来,再多了便不好说了……”
王峻眼看自己的意见孤立了,略有些着急,起身向皇帝躬身施礼道:“陛下是知兵的,仓促招募新军,未经训练,亦未经沙场磨砺,送到前线去面对党项骑兵不过是鱼肉之于刀俎罢了,此乃兵家大忌,陛下不可不慎。”
郭威挥了挥手:“范卿起身,坐着说事,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宰相坐而论道,这是汉高祖定下的规矩了。既是朝廷的制度,也是国家的体面,不可轻废……”
范质应诺,起身坐下道:“臣以为无论如何艰难,长安千年帝都,万万不能弃之不顾,必得抽调强兵大将坐镇关中,以震慑党项人不敢轻易南下……”
王峻冷冷道:“空口白牙说说容易,兵从何来?”
范质怒道:“国难时无兵可调,朝廷设枢使何益?”
王峻大怒:“你是在质问我么?”
“够了!”郭威再次轻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