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劲敌乌拉部经万历三十五年三月乌褐廉之战已大伤元气,自此乃退守吉林方面,不敢西窥,因此其东方大为开拓。
在其北方,哈达、辉发先后为其所灭,其前锋已逼开原近郊,直抵叶赫本部;在其西南,明军从宽甸六堡的后撤,力量的对比已发生根本转折,从此明军对其大本营的威胁完全解除。
至此,大明在东北的整个防御体系,已被努尔哈赤全盘打乱,处在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的被动境地。与此相反,努尔哈赤却正是宏图始展,踌躇满志之时。
因此我以为,并不存在外界压力突然增强的可能,结论只能从其内部去找——那就是舒尔哈齐的出走,这才是促使努尔哈赤态度转变的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刘馨反问道,语气中明显加重了“根本”二字。
高务实不为所动,点头坦然道:“我之前就说过,彼时舒尔哈齐在建州女真中具有仅次于努尔哈赤的政治军事地位,所以舒尔哈齐的出走给予努尔哈赤的打击无异于后院起火。如果不迅速扑灭而任其蔓延,那么他多年苦心经营的事业,将极有可能会付之一炬,半生奋斗也前功尽弃。”
“所以呢?”
“所以对努尔哈赤来说,当务之急莫过于迅速调整与大明的关系。于是,他继‘六月盟誓’之后,六至九月又积极交涉来京朝贡事宜,十二月便亲赴燕京补贡。”
“他是回心转意,还是拖延时间?”
“自然是拖延时间。”高务实道:“努尔哈赤这一连串的行动,意在表示‘学好’和‘忠顺’,借此牵制大明朝廷,以便全力克服这场危机,这就是努尔哈赤前倨后恭的全部奥秘。”
“嗯,第二个反常是什么?”
“第二条是,努尔哈赤在对大明朝廷表示温和态度的同时,还于万历三十六年九月,对其夙敌乌拉部贝勒布占泰也投以亲善之情,‘以亲女妻之,遣大臣以礼往送’。”
刘馨笑道:“看来努尔哈赤也挺喜欢用和亲这个老办法的嘛。”
“办法只要好用就行,老不老并不重要。”高务实道:“这个举动的目的很明显,努尔哈赤与乌拉和亲的目的在于防止舒尔哈齐与乌拉的联合。当时倘若舒尔哈齐、乌拉、明廷这三方联合之势全面达成,那么努尔哈赤的野心就只好化为乌有,因此他不惜作出以亲女为代价的慷慨牺牲。”
“最后一点呢?”刘馨问道。
“最后一条是,历年以来努尔哈赤‘东征西讨,岁无虚日’。但是自万历三十六年四月起,至万历三十七年十一月止,在长达十九个月的时间内,努尔哈赤在军事上竟然完全偃旗息鼓,没有一次军事行动的记载,此不可谓不反常吧?”
“是不太像努尔哈赤的为人做派,那么接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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