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罗曼之死,与刀影不留踪的身亡,确实如城主所言,是一种束命同命之术,更或者称之连命术。”独属于苍的淡然语调在会客厅响起。
靛羽风莲摇了摇毛绒绒的团扇,对着“连命”二字说出自己的看法:“嗯……将人与人之性命相连,只要亡其一者,另一人就会同命而亡。”
苍微微点头:“没错,吾也是首次见得此种手法。”虽然玄宗也有同名的术法,但效果和用途是完全相反的。
“虽能推得此法杀人之原理,但却不知实际施行的方法,以及对方如何施为,究竟刀影响不留踪,在何时被下此术,何种情况之下,其性命与莎罗曼相连。”s了四无君的不老城太辅在很认真的维持人设。
这几个都是很关键的问题,苍微露思索,淡然答道:“人之主命所系者,不外乎先天生辰八字,后天躯体气血、经脉,要施上此术至少要取得其中一物。”
靛羽风莲问:“依弦首所言,在对立当中,只要被对方取得精血一类之物,就容易被下此术咯?”
苍没有妄下定论:“理论上确实如此。”
太辅眉头微皱:“但实际上仍无蛛丝马迹可寻。”
“没错,术、道变化本是玄妙,要详解其中原由通常唯有施用者最能明白。”
听到这句话,靛羽风莲不动声色扫了眼不老城城主的方向,心下一动,说出自己的猜测:“吾尚有一个疑问,因何莎罗曼亡,死者为刀影不留踪,是否存在着功体或者属性的问题?”
苍回想了下莎罗曼与刀影不留踪的实力,赞同了其中一个猜测:“吾以为功体之说,可能性较大。”
太辅也觉得功体方面的可能性最大:“说得没错,否则吾与太师应是他们更欲铲除的对象,甚至是城主。”
“嗯,长生殿尚未完全掌握不老城的人马,所以刀影不龙踪之亡,不过是长生殿对吾毁去神泉的警告。”屏风后的识能龙开口总结,通过此举看出了长生殿真正的打算。
靛羽风莲不禁感叹:“一命全一命的手法,长生殿确实够狠。”
“……准确来说是一箭双雕,毕竟在莎罗曼有接受不老神泉的打算时,她在长生殿眼中就是一个可以抛弃的叛徒了,顺便还可以借此除掉不老城里的一个战力。”少年特有的嗓音从会客厅外的庭院传来。
风愁别已经打算不抢戏份了,因此解说这一段还是由苍来,而翠山行另有要事,在从客房出来后就匆匆离去了。风愁别则和慕少艾待在外面的庭院,既能聊正事,也能顺便满足下某个老人家突然旺盛起来的好奇心,同时解答一下他对此提出的疑问。
至于少女,此时正被识玲珑拉在一旁聊天。起先是识玲珑养的一只小雀鸟想要飞到风愁别身上,被他悄悄赶走后,转而落到了少女身上,颇为人性化的蹭脸撒娇,引起了识玲珑的注意,加上少女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同龄人表面上,又同是女孩子,自然而然就聊到了一起。
“你怎么知道她有接受不老神泉的打算呢?不能是她不想当阶下囚,从而选择了自尽吗?”识玲珑好奇问道。
“因为莎罗曼的能力,她虽然在武功方面并不出彩,但拥有着测算未来的手段,长生殿只要不是神智不清,无论怎样都不会将其抹杀的,除非她有了背叛之意,比如同意了不老城提出的条件。”风愁别给出解释:“至于为什么有接受不老泉的打算……”
少女接过话茬,说道:“一是容貌,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接受那样衰老的自己,这二嘛……想必你们都知道尹秋君身亡一事,她对尹秋君有情,估计有着将人复活的打算,心有挂碍的人是不会轻易自尽的,而衰老会导致功体也跟着下降,会因此动摇也不奇怪。”
“这样啊,那长生殿隔得这么远,又是怎么知道莎罗曼动摇了呢?”识玲珑继续问道。
少女挠挠脸颊,自从出来后她记性一直不太好,最多只记得一些大概剧情,更详细的就没印象了,于是看向风愁别,等他解释。
原本以为又会收到嫌弃的目光,不过风愁别这次却没有多做什么,只是接过了话题:“吾曾见过一种阴毒的术法,会用到被下咒之人的生辰八字和身体发肤,被施咒后,会逼得被下咒之人只会忠于一处,一旦心生动摇……”顿了顿,语气陡然一冷:“真是,令人作呕。”
他确实不喜背叛,但更厌恶被逼迫出来的效忠,这会让他想起曾经因为暴露了自身的能力,而被信任之人用术法强行留下,被控制着要完完全全忠于门派,充当着所谓的除魔利器,最后还要靠自毁的方式才能摆脱的糟心经历……啧,他和道门果然八字不合。
“此法确实阴毒。”慕少艾见过被蛊虫控制而身不由己的人,因此对这个评价很赞同,随后又话锋一转问道:“不知风大夫在何处见过这样的术法?”其实看风愁别难得如此厌恶的反应,他更想问对方是不是曾经遭受过此法的迫害。
“偶然碰见的……”风愁别给了个十分含糊的回答,收敛好情绪,继续之前的话题:“药师你再想想,愁落暗尘总不会什么都没给你吧。”
慕少艾想找他,是因为愁落暗尘如今已摆脱幽燕征夫的控制,伤势又有了好转,便担心起了自己孩子的安危,秦假仙那边线索已经断了,于是想请风愁别帮忙找寻自己孩子的下落,风愁别想起剧情中这个孩子没啥存在感,找回去了也不会影响剧情发展,就爽快答应了。
结果一问生辰八字,不知道。
贴身物品,没有。
至于头发那些,就更别想了。
风愁别:……虽然他接受了神棍的设定,但不代表他能凭空瞎算吧!
原本想要刨根究底的慕少艾对上少年略带控诉的眼神,稍稍移开目光,自知理亏的他就当做没看出对方转移话题的打算,而且也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于是提议道:“要不,风大夫你和我去问问愁落暗尘?他身上应该有那些东西。”
“如果是单纯要找人的话,倒不用这么麻烦,问这些也是想确定下吉凶。”最快最简便的方法就是直接问系统,对于这种和剧情没多大关系的角色,系统不会有太多顾虑,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不过风愁别并没有选择向系统询问,而是有了另外的打算,于是说道:“既然没有贴身之物,那就直接跳过这一步骤,直接调查那孩子下落,一个孩子流落在外面这么久也不好。”
“那需要……”
慕少艾下意识想问问要不要他帮忙,就收到了对方写满不赞同的眼神,以及称不上客气,带着几分冷硬的话语:“药师,这些事吾来处理就好,大哥现在,不能分心。”
医者闻言怔愣片刻,倒没觉得生气什么的,因为他察觉到了这番冷言后暗藏的焦躁不安,可见少年并不像所表现的那样冷静,看来他得把退隐的时间再稍微延长一下,总有种对方会偷偷做些危险事情的预感呢。
只是单纯想让某个老人家早点回去待着,却隐隐感觉到了不对的风愁别抬手揉了揉额头,刚要顺势开口让人远离剧情,一道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打断了已经到嘴边的话语——
“众人皆在,太好了。”
九章伏藏步履匆匆的出现在此处,向着风愁别等人颔首致意后,又快步走入会客厅,衣袍因此微微上翻,可见对方心中的急切:“我查出一件消息,有无数高手频频进出长生殿,除了前次围杀我与弦首的昭穆尊、贾子方以及问天敌之外,又多了戤戮狂狶与悟僧……”
风愁别将目光从其衣角褶皱处收回,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不得不说,还挺敬业的,刚刚镇压完不服管教的手下,估计气都还没喘匀呢,就立刻过来走剧情了,这番兢兢业业的模样,想必肯定不喜欢太过悠闲,那就……给人找点事做吧。
“药师,玲珑姑娘。”
开口轻唤,被叫到的两人下意识抬眼看去,此时天色欲明,少年勾唇浅笑,黑眸映衬着天边橙色微光,恍若朝阳:“想玩个游戏吗?”
会客厅中。
“悟僧?”乍然听见熟悉的人名,苍微微愣神,稍稍睁开的眼中带着些许惊讶。
靛羽风莲摇了摇手中团扇,向不知情的不老城之人解释,同时也有些不解:“据说悟僧原名十诛·戮神狩,与戤戮狂狶本为生死莫逆的挚友,但之后悟僧一度被一页书渡化,如今又再行回头路了吗?”
苍微睁的眼眸再次阖起,神情平静,语调却是带上了几分冷冽:“悟僧此举,将引起梵天之注目啊。”
“该担心的应是戤戮狂狶的加入,其联合力量更上一层,一旦统合完毕,长生殿必定会有所动作,我们必须把握更为有力的外援加入。”靛羽风莲微微皱眉,叹道。
“一步莲华已为处理袭灭天来之事离开万圣岩,依万圣岩执法之作风,难寻其助。”这话听着有些不留情面,但因为道者过于平淡的语气,倒让人不觉得有何不当之处。
闻弦歌知雅意,九章伏藏顺势提议道:“众人杂务多,我比较闲,就由我去找寻其他助力吧。”
“那就有劳九章兄了。”靛羽风莲也没客气,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份找外援确实不太方便,虽然他隐隐感觉外面庭院的少年可能就是个非常有用的“外援”,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下意识忽略了这点。
“能者多劳咯”
自我调侃了下,九章伏藏便摇晃着折扇向众人告辞,走出会客厅,便看到白衣少年此时正站在庭院左侧的花坛前,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折来的树枝,在松散的泥土上画着什么,其他三人则围成一个小圈,看着他的动作,识玲珑脸上还出现了惊叹的神色,如同看到了什么奇异的东西。
和会客厅里有些紧绷严肃的气氛相比,风愁别这边可以称得上是轻松闲适,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儿戏,配着他尚在青涩的面容,就像是在玩乐一般,一点都没有危机感。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白衣少年微微抬眼,向他友好的笑了笑:“九章先生这么快就要走了啊,我们在谈论一些有趣的事情,要过来一起看看吗?”说着,用树枝点了点泥土。
“要事为先,就不打扰风少侠了。”九章伏藏微微点头回礼,余光瞥到泥土上被画出来的凌乱线条,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轻视,随后快步离开了庭院,在心里重新评估对方的实力。
看来,唯一值得说道的观想未来之能可能有些名不副实了,如此懒散懈怠,还不如那位药师更有威胁力,江湖传闻,果然不可轻信。
而步履匆匆的九章伏藏因此没有注意到,少女那满含同情的目光,尤其是在发现他那丝轻视后,更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可怜的孩子……”不过也怪不得他,大兄弟这张脸太有迷惑性了,笑起来人畜无害的,压根看不出正憋着坏水。
“黎姑娘在说谁?”慕少艾还沉浸在风愁别方才所说之事带来的惊讶中,并未太在意九章伏藏,只听到了少女那声呢喃。
“在说我自己啊。”少女说着便掏出了一面镜子,一边照一边长吁短叹:“通宵达旦容易秃头,我现在都有黑眼圈了,真是太可怜了,唉……”
“啊,真的吗?”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因此识玲珑对少女的话深信不疑,连忙凑了过去。
慕少艾:……
他就不该多嘴一问。
“行了,里面的谈话应该差不多结束了,我们先进去吧。”风愁别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出声拉回了这愈发跑偏的画风,少女应了一声,迅速将镜子收起来,表情一本正经的,好像刚刚那个担心自己有黑眼圈的人不是她。
明明之前相处时挺沉稳冷静的一个人,为什么在风大夫面前表现得这么……跳脱呢?慕少艾想着,忍不住看了风愁别一眼,猜测道:莫非,这才是风大夫真正的性格?
“药师还有哪里需要吾补充的地方吗?”察觉到医者莫名视线的风愁别轻声询问道。
“并没有。”慕少艾不自觉将目光移到那几道凌乱的线条上,流露出些许复杂神色:“风大夫说的很详细。”详细到让人庆幸,对方并非敌人。
识玲珑认真点了点头:“大部分我都记住了,应该没有问题吧?”
在方才简短的交谈中,几人的氛围已经变得很融洽了,毕竟风愁别本身没什么高人架子,慕少艾又是个谈吐风趣的,加上还有个少女在旁,只要性格不是个一言难尽的,都不会把关系弄僵。
风愁别微微一笑,神情柔和:“若是玲珑姑娘担心自己会错漏信息的话,吾后面可以画个路线图,可以随身携带着。”接着就得到了小姑娘脆生生的一句道谢,眼中的慈爱愈发浓烈。
对嘛,这样乖巧懂事的模样才是小姑娘应该有的,但凡云霏能学到对方的百分之一,他都不会为此天天头疼,以至于留下了偏头痛的毛病。
果然还是得在回去之后把人结结实实的揍上一顿才行。保持着微笑的白衣少年摩挲了下指尖,如是想道。
会客厅内。
风愁别他们进来的时候,谈话已经进入了第三阶段,太辅正在汇报接收到的情报:“城主,方才得到长生殿传来消息,其主彝灿天,欲约城主于不分界,再次谈判。”
软塌上,识能龙先是看了眼识玲珑的方向,见她神色轻快,明显心情不错的模样后就收回了视线,闻言笑道:“哦?此回彝灿天亲自上阵嘛,倒是引起吾之兴趣了。”
太辅对此分析道:“长生殿开出这个条件,谈判的目的正是泪阳惑星第三地,并以吾城神泉为交易条件。”
识能龙倒显得不怎么担心,还有心情进行打趣:“原来他们并不相信神泉已毁,还懂得利用手上有利之物,引出真正的不老神泉所在之处。”
苍微垂眼眸,若有所思道:“看来长生殿果真掌握第三地。”
靛羽风莲结合先前发生的事情,心中有了猜测:“风水禁地设下阵局,除了希望损伤中原的力量之外,应该也是为了隐藏第三地。”
“没错,所以在风水禁地被破,莎罗曼、血断机皆不敢说出真正的地点,这第三地,应是关切着长生殿秘密之所。”
靛羽风莲风莲听出话外之意:“弦首以为血断机已知情?”
苍轻轻颔首:“为保自身之命,吾能谅解。”
太辅并不打算牵扯其中,毕竟不老城已经为此毁过一次神泉:“泪阳奇象既是中原事务,是否由中原人自行解决,神泉已毁一次,难保第二次能护其周全。”
“这嘛……”
靛羽风莲摇了摇毛绒绒的莲花团扇,垂下眼帘,眼眸轻动,熟悉他的慕少艾一见到这副神情,就知道某个黑心莲花又在想着怎么拉人下水了,接着就听到对方以极其无奈的语气叹道:“非是中原人不愿自行解决,而是长生殿条件如此呀再说,长生殿约谈者仍是不老城。”
可惜人家太辅并不吃这套:“虽是如此,不老城应可置身事外才是。”
识能龙却是有着另外的看法:“太辅言重了,谈判非是决策,神泉交不交出,非是长生殿能掌握,即是吾也十分兴趣于长生殿尚有何种重大之秘。”
“城主。”太辅皱了皱眉,显然不太赞成,不过也没有再一味的否决下去:“万一此乃长生殿之局,意在与城主连命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有刀影不留踪的身亡在前,谁也不能保证长生殿是不是打着悄然下咒,让不老城城主与殿主连命,令他们投鼠忌器的主意。
识能龙轻松的神色微敛,带着几分凝重:“此点确实不得不防。”
苍顺势提议道:“不分界之行就由吾与风莲陪同如何?”
有擅长术法的六弦之首陪同,就算长生殿真打算下连命咒,也做不到无声无息,更不会有那个机会。
识能龙自无不可:“也好。”
太辅有些不放心自家城主身边都是外人,毕竟如今才刚刚合作不久,还没建立起稳固的信任:“城主,让太师也随行吧。”
对于自家太辅所顾虑之事,识能龙心知肚明,因此没有拒绝:“自是可以,就请太辅守城,至于药师和风少侠……”
“吾对术法略知一二,若城主不弃,吾可以留下来帮忙稳固阵法结界。”风愁别微微低首,语气谦然,一副让他干些杂活都没问题的温和态度。
慕少艾耸了耸肩,语调轻快道:“哎呀呀老人家我只会一些简单的把脉疗伤,有风大夫在,老人家我也只能打打下手了。”
此话一出,成功让风愁别和少女的嘴角默契抽动了下,眼中掠过一丝无语。
两人说得一个比一个谦虚,识能龙却不能真的因此轻视了他们,有些话听听就行了,方才庭院里的交谈他听到了一部分,心里自有成算。
“那就有劳两位与太辅一起守城了。”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城主客气了。”风愁别忍不住看了那圆滚滚的身体一眼,虽说是个化体,但却是真心在乎武林上的事情,对维护着和平的江湖人也是有礼相待,不然也不会让慕少艾进入城中了。
赴约一事,晚到的一方会不自觉弱了气势,因此定下人选后识能龙就带着人离开了,在离开之前,苍下意识望了眼会客厅的位置,只见风愁别和慕少艾来到太辅面前,询问接下来要做的事,没事干的少女则和识玲珑去了后花园,说是要教她怎么养宠物。
看着一切再正常不过,而且风愁别身边还有慕少艾一起,想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苍便收回视线,不再关注。
火焰魔城外。
遍布烈焰的荒芜之地上,身着雪白僧衣的佛者与一袭黑色恶氅法袍的魔者遥望对立,一者神态悲悯慈和,双目微阖,一缕雪发自兜帽中垂落,眉间一点朱砂梵印,如同盛开在污浊中的佛莲,散发着莹莹圣光,佛气萦绕一者邪魅冷煞,相似的面容遍布黥落异纹,隐含讥讽,眉间是如同镜射般的逆反梵印,灰黑色的发丝随意散落,如同被污迹玷染的苍茫白雪,配上截然不同的阴沉魔气,处处都透露着亵渎之意。
两个相似却又截然相反的存在对立而站,视线却放在了不远处的黑衣刀者身上,黑衣刀者背对着他们,沉静冷然的眼眸注视着身前杂乱无章的焰石,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并不常见的漩涡眉微微皱起,神情专注。
忽然,火舌吐焰,红色的火道之中,浮现一道新的异度之门,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周身却是魔气萦绕,不见往日正气姿态。
佛者神情微动:“他是……?”
魔者暗讽解惑:“朋友,多么光辉灿烂的形容词,为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果这位刀者敢单身进入这道异度之门救人,那么,吾袭灭天来就任你处置,如果他放弃救人……”魔者转移视线,望向佛者那慈悲的面容,微微勾唇:“那么一步莲华,你的生命就是我的,如何?敢赌吗?”
一步莲华不见任何动摇:“我信任以命相交的朋友,但赌命,就赌上自己,吾愿亲身进入魔界。”
“这样就失去赌的乐趣了,一步莲华,今日你会明白有情也会变质。”魔者又是一笑,尽是对人性的轻蔑:“这注友情之局,我袭灭天来赌上刀者会回头离去,放弃他的朋友。”
一步莲华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拯救重要的人,是绝对不会有回头的意念。”
袭灭天来又看向黑衣刀者,别有深意道:“刀者,我与一步莲华的性命,以及能否拉回你的朋友,就在你的决定了,好好的观察,也是好好的考虑自己该不该冒这个险,或许连你也会万劫不复……怎么了?”
却是一步莲华轻笑了声:“言词灿灿的袭灭天来,让我感到一丝魔的紧张。”
“哈哈哈,彼此彼此吧,记得你时常说的一句话,佛魔就在一线之间,说不定,刀者也会一步成魔。”
一步莲华拨动手中佛珠,语调和缓:“或遇魔障生,或逢鬼路难,念彼观音力,时悉不敢害。”
魔之障,佛之心,黑衣刀者踏出稳然之步,立足异空间之前,准备进入异度魔界,却在一步踏出后,莫名踌躇不前。
袭灭天来见此,唇边讽刺更甚:“踌躇不前,踌躇不前,你们口中所谓的朋友情,也做不到义无反顾的决心嘛。”
一步莲华平静应答:“身入魔界,无法知己知彼,就该步步为营,这不是做不到义无反顾,而是为挚友谨慎而行。”
“呵,口口声声的朋友情,但是我等不耐烦了。”
“你想怎样呢?”
袭灭天来道:“你总是认为自己的信念永远都是对的,我听得很厌很烦。这样吧,不如这次,你就自己试试你的信念。”
一步莲华:“加上的赌注,就是你要我一同进入异度魔界吗?”
“然也,我们就来试验,圣尊者一步莲华,脱离我这恶体之后,是不是真的超凡入圣,完全不受天魔所惑。”说到后面,已是毫不遮掩的恶意。
一步莲华对此并无异议:“只要这场结果分晓,你获胜了,想怎么做我不会有第二句话。”
“你也是有所顾忌吧?”
“我只是不想混为一谈。”
佛魔心理争锋,忽尔,黑衣刀者再度有了动作。
袭灭天来看向快要接近入口的黑衣刀者,意味不明道:“你我的性命,只差一步了。”
一步莲华:“嗯……”
黑衣刀者注视着门后的身影,沉息纳气,低声唤出那声称呼:“叶小钗。”
得到的,却是一片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