贽提醒高攀龙,上一次南巡的世宗皇帝,一路南下都是火灾,再往前,武宗皇帝南巡落水后,命都没有了。
政治斗争向来残忍,皇帝也不例外,即便是在阶级论里,张居正把皇帝单独列了一个高高在上的专属的阶级,但其实皇帝仍然是世袭官阶级。
臣子逃不了,君王,也逃不了。
高攀龙深吸了口气,闭目思考了片刻才说道:“穷民苦力的穷,都是他们自己不争气,他们需要更加努力的干活,更加勤劳,才能致富,而不是陷于贫穷之中!”
林辅成眉头紧蹙,侧着头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穷人之所以穷,是他们本身太过于糟糕,才导致的贫穷吗?”
高攀龙十分肯定的说道:“他们懒惰,他们狡诈,他们偷奸耍滑,他们甚至偷窃!自由的市场里,总是会给到每个人公允的价格!他们穷不是我们让他们变穷,而是他们自己在市场里的价格,就是如此!”
李贽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个市场既不自由,也不公允,劳动力和劳动时间成为了一种商品,被肉食者残忍的朘剥着利益,没有公允,哪来的自由。”
这场聚谈到这里,已经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高攀龙和林辅成、李贽谁说的对?其实没有对错,就看立场如何。
林辅成和李贽同情穷民苦力,他们的自由学说面向的是所有人,人人可以成圣,而高攀龙这些江南士大夫鼓噪的自由说,受众是肉食者。
“陛下,得走了,出了点意料之外的状况,闹罢工呢,要不先回南湖别苑?”冯保在皇帝耳边低声的说道,他刚从小黄门那儿收到了消息,匠人突然开始上街了。
朱翊钧点头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忽然回过神来,看着冯保问道:“你说出了点什么状况?闹罢工?”
“对。”冯保一看就知道皇帝这是看热闹的劲儿犯了,立刻马上说道:“陛下,这次阵仗有点大,要不先回去?”
“阵仗大好啊!给朕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看热闹。”朱翊钧不打算给缇骑们找麻烦,所以选择了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看热闹。
冯保一脸为难的说道:“陛下,要不先回南湖别苑吧,眼下,福禧楼只有两百名缇骑,臣担心出问题。”
“两百缇骑足够了,两百名缇骑,都够朕打穿南京城了。”朱翊钧看了冯保一眼,冯保越劝,他越是不肯走了。
这里面有事儿。
上海县崇义坊宏源大染坊,工匠和工坊主们闹了起来,大明朝廷最后的处置,偏向了工匠,自那以后,这南衙因为白银流入的劳资矛盾,就有了先例,当不给工钱,甚至工钱给的不够的时候,这罢工自然而然的就多了起来。
福禧楼五栋楼,在正北方向的五层楼都可以彻底关闭,朱翊钧直接去了那座楼,居高临下看热闹。
这次闹起来的工坊,不是染坊,也不是哪个工种,而是超过了数千人各行各样的匠人,来到了街上,朱翊钧看了一会儿,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匠人们都聚集在了福禧楼门前。
到这个时候,朱翊钧终于品出味儿来了,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早就知道是冲着朕来的,所以要让朕赶紧走?”朱翊钧看着冯保有些疑惑的问道。
“自从陛下到了南衙后,就一直有人想要哭驾,李乐和海瑞处理了一部分,也不是处置不当,但问题是人实在是太多了,臣听到的消息,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