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锋又恢复了冷峻表情,道,“世外纵横,人间恩怨,细酌重论,到这个境地,天家和世族的这笔烂账,谁也算不清楚啦!”
蒋星泽幽幽道,“是啊!到了这个地步,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啦。”
蒋星泽看向江锋,江锋连头都没转,便直接说道,“继续你刚才的话题!”
蒋星泽顿了一顿,继续开始分析天下大势,“再看敌我,人家是百川归海,咱们是坐吃山空,再殷实的家底儿,也有被吃光的那天。传闻,六年前吕铮为天子定下慢火熬汤、抽丝剥茧、不求急效的下策后,曾预言三十年可功成,而今看来,此话不假,这位天子,真的打算用后半生的时间,来蚕食世族、分化世族,继而消灭世族啊!”
蒋星泽顿了一顿,接续说道,“刘权生的儿子刘懿做了五郡平田令,依我看,只是一个噱头罢了。这五郡平田令,任谁来做都无关紧要,就算是一个傻子做这个五郡平田令,有刘权生、应知这等干才相助,五郡平田也必会马到功成。然,一羽示风向,一草示水流,紧要的是那本《五谷民令》,伐我本,竭我源、断我根,一经推行,必会蛊惑人心,急剧加速世族颓败之势。抵抗者,众人唾弃,丧失民心。不抵抗者,田地尽失,根基全无。此阳谋者,无计可否,这便是刘彦坐拥大势和大义的厉害。”
“所以呀,当今之世,只要天家动了剪除世族之念,定可大成。”蒋星泽嘿嘿一笑,仿佛什么事儿都不足以让他失落悲伤,“算完了天下大势,来来来,我和你算计算计身边的事儿!”
江锋点了点头,此时的他,更像一个敬业的倾听者,不言不语,仅是安静地听着。
“咱们曲州地处中原腹地,战国七雄中六国故土皆在此,当年这位天子几乎将中华一脉之源起,都划到了曲州一州,在没有拓荒北疆、打通西域、占据昆仑、开化江南之前,占曲州者,便是天下共主,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蒋星泽揉了揉脑袋,“当年天子为何如此划分啊?我想,这其中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把一大部分顶级世族,都放在同一州或者同一郡,让他们相互撕咬,最后坐享其成。兄弟,你想想,这十多年,灭于咱们哥俩儿手中的世族,得有一双手了吧!”
江锋惜字如金,“不算苟延残喘的八大世族,灭了七家!”
蒋星泽又看了看江锋,见江锋重瞳涣散,知其已经困乏,遂温声言道,“好了好了,今天就不和你讲大道理了,先和你说点要紧事儿。”
听到此语,江锋才又勉强打起了精神,直了直腰,示意蒋星泽继续说下去。
蒋星泽掰开了手指头,“你看啊,现在的华兴郡,有应知、有刘权生,还有夏晴和邓延,想要夺回来,基本没什么盼头儿。华兴郡背靠薄州,我江家失去了对华兴郡的掌控,就相当于失去了北逃大秦的通道,这一点,对我等十分不利啊!”
说到这,蒋星泽严肃了起来,“今天,你我兄弟恐怕要做个决断了!”
看着蒋星泽一脸认真的模样,江锋反倒轻松起来,他轻轻地开口问道,“知道我为何唤你前来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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