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你看见一个璀璨的金色虚影,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是一道单纯而无可匹敌的光辉,映照在你身前。你注视着强光,直到你满目皆是泪水。
“洛嘉·奥瑞利安,”金光中传来钟声般的神圣斥责,“你为何固执己见?”
“但是——”你口中吐出一个音节,活像一只夜间不知所措的鸟,或者不要性命的飞蛾,在扑向光源的边缘摇摇欲坠。
“难道我必须命你跪下吗?”帝皇声音转冷。
“父亲——”
“跪下。”金色的光辉下令。
其中毫无宽容,也难以辨识思想,但其中绝非不存在思绪。他伟大的思想高过了任何人的存在,高过了宇宙间所有的庸俗道德和狭隘邪恶,而他用这道声音,在千里之外命令了你,没有任何慈悲。
你在顷刻间选择了服从,在帝皇的光辉之前下跪,甚至没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你的头磕在地面上,像叩在隆隆作响的钟上。
所有的兄弟都注视着你,十六个兄弟,从莱昂·艾尔庄森到阿尔法瑞斯,残酷的目光直视在你匍匐的背脊上,如同毒蛇的啃噬。
你无助地跪在血红的地毯中央,迎接所有人的目光,从本能里发出绝望的呜咽。
就在这儿,在冰冷的地面上,冷得比科尔基斯长夜死寂的沙面更加难以忍受。就在这儿,你匍匐在这儿,被一道简单的命令禁锢束缚。
就在这儿,你跪下。
你的灵魂在寒冷中残酷地收缩了,所有尊严连同你拥有过的与帝皇共处的记忆都被一丝一毫地挤压出来。你触碰着帝皇在你记忆中留下的光辉,而后你被推开,被扔在一个冰冷的、背脊挺直的跪姿塑造的狭小笼子里。
你跪着。
唯有寂静。十六个兄弟,十七个军团,上万记叙者,所有人都在无声的寂静里注视着你的下跪。
静默仍在持续。
十年。百年。一个世纪。一整个滚滚流过的世代。持续着,延长着。
持续,直到金光渐渐离去。
直到你的意志从灵魂中那处随着科尔基斯一同燃烧殆尽的废墟,回到了你的身上。
直到你扬起头,从周围湮灭的空气和淡去的印痕里追寻帝皇一闪而过的光辉,寻找祂神圣的光辉,祂的形体,祂的声音,祂所拥有的全部,以及从这全部之中施舍给你的少许印记。
而后,你看见了。
你看见天鹰的双眼里闪过一缕细微的黑光,夹杂在金色的光辉深处,梦魇般回旋,幽鬼般起舞。
“站起来。”佩图拉博说,转过头,不再看他。“足够了。”
“是,足够了。”洛嘉·奥瑞利安缓缓地说,目光停留在高处。
他的眼睛里重新涌现出宁静的温和与宽容,以及所有堪称顺从的光彩,就像他的双眸仅仅是一对承载神像的紫水晶壁龛,如此纯粹。
他转过身,不再多言,不再辩护,顺着猩红的长毯,一步步走出了数万人的目光。他走出了他旧有的外壳,抛下他在这副旧躯壳里获得的所有深思、阴郁和愤怒,抛下他的言语留下的回响和阴影,从一整个大远征的光辉时代中缓步离开。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