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苏家大宅。
青砖石墙,红瓦飞檐,影壁、抄手游廊、东西厢房,一座形制极其传统的三进大院。
书房里传来一阵轻快的鸟叫声,书架上塞满了早已蒙尘的线装书,茶桌上摆的不是茶具,而是一座大号留声机,黄铜色的大喇叭冲着窗口,没声。
桌案上铺着一张画,没画完,有顽石和枯枝。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站在案前,手里拿着一管笔,皱眉、外头,掂量着该把笔尖上这几朵梅花点在什么地方。
少倾,前院的下人踮着脚尖,来到老爷子近前,察言观色,欲言又止。
苏元盛已经老了,颧骨上爬满了老年斑,连手肘上的那块皮,都跟着松弛了下来,这让他看上去慈祥了不少,但家里的长工下人,却很清楚老爷子年轻时的作风。
“说!”
听到老爷发话,那下人才敢茑声细语地说:“老爷,少爷回来了。”
“噢!”老爷子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画纸,“让他进来吧。”
“是!”
片刻过后,苏文棋穿着一身旧式长衫,头戴“六合瓜皮帽”,里头垫了条假辫子,来到父亲跟前,垂手而立,轻声说:“爹,家仇得报,陈万堂死了。”
苏元盛面不改色,想要落笔,又犹豫地停了下来,却问:“去跟你大哥、二哥说了没?”
苏文棋恭恭敬敬地回道:“还没,先过来给您请安,待会儿我再去祠堂。”
“嗯,那江城海那兄弟几个,怎么样了?”
“刚打听到的消息,老四金孝义死了,江城海和老三孙成墨、老五沈国良,也都受了枪伤。”
苏元盛在一根枯枝上点了三笔梅花瓣,左右看看,不甚满意,便说:“你昨晚应该再拖一会儿,再告诉周云甫。”
“爹,一死三伤,也够他们吃苦头了。毕竟,我当初答应过江城海,要是他的兄弟和儿子有危险,会想办法帮他们一把,他这才答应跟我暗合,不会对苏家动手。如今,我出尔反尔,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