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乐民点点头,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一种使命感也随之油然而生。
“江先生放心,您这么有悟性,只要勤加学习,武装思想,以后肯定会有所作为!”
“好好好,借你吉言。”
江连横起身相送,顾乐民却似乎还不尽兴,仍在喋喋不休地说:“江先生要是有兴趣的话,其实也可以看看那些先进的刊物……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不是吃人,就是被吃……今朝座上客,明日盘中餐……即便您现在腰缠万贯,您能保证您的后代子孙不会沦为鱼肉么……为了明日的美好,今日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放下一切,才是自由的开始……人尽其能,物尽其用……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大概是因为时间紧张的缘故,说到最后,顾乐民简直就是在自言自语。
江连横频频点头,摆出一副很耐心的样子,几乎是在哄小孩儿似的,费了老大工夫,才将这尊大佛送走。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方言、王正南和李正西,全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方言当即断定道:“东家,这个顾乐民,肯定刚毕业就去当教师了,除了书本上那点东西,啥都不知道。”
王正南撇了撇嘴,笑道:“我就没明白,毛子那套东西,说白了不就是劫富济贫么,到底有啥新鲜的,少见多怪!”
李正西却说:“要是真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其实也挺好,干啥非得跟毛子扯一块儿去呢!”
“好是好,问题你信么?”王正南说,“要是真能做点善事,那也挺好,可你放心把钱给这些人?他们青年会有钱盖网球场,天天喝着咖啡,看着电影,我怎么没看见他们把钱拿出来给穷人?”
李正西冷哼道:“青年会里面都是一帮富家公子哥,天天嚷着替劳工说话,我他妈压根就没见他们进过工厂。”
哥俩难得达成了一致,没有出现严重的分歧。
江连横回到办公桌前,语气颇为不屑地说:
“让洋人欺负了几十年,还他妈不长记性,竟然跟毛子论哥们儿,这种人也配当教师爷?书都他妈念狗肚子里去了!”
听了这话,方言连忙凑过来问:“东家,那以后顾乐民再来的话,还见不见?”
“见,不光要见,还得以礼相待!”江连横说。
李正西不解道:“哥,这小子也太磨叽了,青年会那么多人,咱就算不见他,也没啥关系吧?”
王正南点点头:“我觉得也是,咱出钱就完了,关键是这人有点神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上有点啥呢!哥,我查过他,顾乐民在青年会不算什么骨干,不见也没关系。”
“太有关系了!”
江连横匆匆将打火机和香烟揣进口袋里,却说:
“南风西风,你俩记住了,越是这种好为人师的人,就越得捧着他唠。他这种人叫什么?理想主义?他现在搁这磨嘴皮子,好像挺有耐心,那是因为他还没成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