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王正南瞪大了眼睛,用手一指自己,“我呀?我……这个这个,差别肯定是有的,但是吧,这个这个……呃……我得先组织一下语言,诶,西风,你猜猜这差别在哪?”
“我呀?”李正西忍不住在心里骂娘,“它这个事儿吧……主要是一种感觉,方言,你感觉到没?”
击鼓传花,方言早就料到最后会落到自己身上,于是忙说:“感觉到了,但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江连横摇头叹息:“顾先生,伱看看,我手底下这些人呐,都是榆木脑袋,什么事儿都得掰开了、揉碎了,给他们喂到嘴里才能明白,你不妨直说,省得他们回头又是一晚上睡不着觉。”
顾乐民无可奈何,心中暗道:愚昧的国人呐,为什么如此麻木,呜呼痛哉!
旋即,他化悲恸为力量,朗声说道:“二者之间的差别太大了!鬼子是想要侵略咱们,而达瓦里希是盗火者,是在拯救,是在号召全世界亿万民众站起来!江先生,如此震古烁今的伟业,您不感到伟大么?”
“伟大!”
“您不感到心动么?”
“心动!”
“您不感到惭愧么?”
“惭愧!”
顾乐民从椅子上站起来,眼含热泪地说:“那就请放弃眼前的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这番伟业,并为之奋斗终生!”
“要不改天吧!”江连横在烟灰缸里掐灭了雪茄,“主要我今天下午还有点事儿。”
顾乐民顿时一怔,尽管有些失望,却也没彻底放弃。
“江先生,要不这样吧?”他提议道,“我们青年会,最近正在组织一批俄语学生,尝试去翻译北方的宣传手册,等到功成之后,我代表青年会送给你一本?”
闻听此言,王正南顿时眉头一紧,倍感诧异道:“顾先生,敢情你们压根就不知道北方那套,到底是咋回事儿呀?”
“没错,我们现在其实也是一知半解。”顾乐民坦诚道,“但这不要紧,大方向是对的,那些理论可以慢慢引介。”
王正南抿了抿嘴,似乎没见过比这更荒唐的事。
不懂,却很狂热。
这似乎违背常理,实则不然——因为不懂,所以狂热。
江连横早已看透了这份道理。
所有的狂热都源于一知半解,真正沉心洞悉之人,往往静默无声。
其实,这跟江湖规矩没什么不同。
只有那些初出茅庐、半开眼的愣头青,才最爱强充好汉;而真正的老江湖,要么低调隐忍,明哲保身;要么阴狠毒辣,文过饰非。
看透江湖,便是看透人性;看透人性,便能惯看秋月春风而波澜不惊。
江连横没有呛声,反而是笑呵呵地站起来,说:“那就麻烦顾先生到时候多多提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