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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了片刻,杜镛理了理肩上的短褂,款步走到张小林身边,缓缓坐了下来。
“小林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商量?”他耐着性子,尽量用和缓的口吻,笑着问道。
张小林的目光落在水烟筒上,吧嗒了两口,幽幽地说:“阿镛,这点小事情,就不用麻烦侬啦!”
杜镛的呼吸很沉,眼神中已然显出责备的意味:“可是,我们不是已经讲好了,先恢复码头秩序,稳住斧头帮,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对付王老九么?”
“婆婆妈妈,还有什么好想的!”张小林冷哼两声,“那個江连横,在阿拉面前耍小聪明,搞这些名堂,占了点便宜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他把阿拉青帮当成什么了!”
“小林哥,江连横在沪上只是个过客,他又不在这里安身立命,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何必要结死仇呢?”
“侬讲对了,他只是个过客,还敢在阿拉面前跳来跳去,侬让我这脸面往哪里放?”
“这江连横在奉天,也是有背景、有势力的人呐!”
“奉天?奉天管得着沪上么!”
杜镛哑然,思忖半晌儿,方才开口道:“小林哥,乱世当头,世事难料啊,多个朋友多条路。”
“哼,臭要饭的,他能有什么路!”张小林不以为意,反过头来责备道,“阿镛,侬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别说我不给你面子,那姓江的如果能捡回一条狗命,跪下来拜我当老头子,我可以放他一马。”
杜镛摇头叹息,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张小林却自顾自地念叨:“我托人打听过他啦,‘鬼拍门’,呵呵,他是鬼嘛,不死怎么能叫‘鬼拍门’呢!”
“那他最好是死了。”
“侬放心好啦,我已经跟衙门打过招呼了,潮生亲自带人去办的,错不了。”
“可是……坤叔那边怎么办?”杜镛问,“今天中午刚刚讲茶谈和,你这样翻脸,让我怎么去交代?”
“交代什么?”张小林反问,“我有派人去抢十六铺码头吗?没有!他尹抱坤有什么可说的,老子在十里洋场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要看他的脸色了?”
好一通诡辩!“小林哥,你这不是自欺欺人么?”杜镛摇头叹道,“坤叔虽说没有实权,但也是‘粤帮’的老行尊,你这样突然翻脸,得罪的可不只是一个人,‘粤帮’会有意见的。”
“啪——”
张小林拍案而起,撇着嘴,冷声道:“什么粤帮、浙帮、皖帮、江北帮,十里洋场是青帮的天下,青帮就是三金公司,三金公司就是青帮!”
这话听起来狂妄,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所谓的“粤帮”,其实只是口头上的俗称,本质上仍然是同乡行会,算不上真正的帮派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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