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刚刚老远看到二人, 以为柳家姑娘不知廉耻又主动找上门,没想到走近后听到的压根就和夫人说的不一样!
压根就不是人家姑娘无缘无故缠着儿子, 而是儿子许诺过要娶她为妻……并且以此让人做了一些事。
江老爷心中怒火冲天, 如果儿子做的事情他摆不平, 那他就没有儿子了……他压着脾气追问:“南北, 到底是什么事?你老实说,别等本老爷自己去查。”
江南北说不出口, 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爹,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老爷看到儿子这副模样, 知道他不打算实话实说。心底冷哼一声, 吩咐道:“把这位姑娘带进府里,本老爷要亲自问一问。”
柳翠华吓坏了。
江南北紧张不已, 狠狠瞪着柳翠华的背影,希望她能回头看到自己的眼神后不要乱说, 可惜柳翠华胆子小,从头到尾不敢回头。
而柳翠华在进府的路上就打定主意,那些事情不能说, 因为江老爷虽然没发脾气,可她就是能感觉到江老爷在生气。
江老爷一路上想了许多,念及柳翠华只是一个黄毛丫头,想到她之前的身份,他还没有问,已经猜了个大概。
“南北承诺过要娶你的,对吗?”
柳翠华有些羞涩,却还是点了点头。
江老爷接下来并没有问她帮江南北做了什么事,而是道:“君子该重诺,既然他答应了,哪怕咱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这婚事还是得往下谈。你觉得呢?”
柳翠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大,欢喜道:“真的?”
江老爷点点头:“回头我就让人上门提亲,现在你总可以跟我说,南北让你做了什么吧?”
柳翠华想着都要是一家人了,当下毫无防备地从朱氏找上柳家,让柳家和康宝江结亲,结果转头江南北就找上她,让她挑拨康宝江姐弟,让她缠着康宝江,不许他读书。
江老爷听得一肚子火,他也没掩饰自己的怒火,直接将桌子都掀了。
“江南北,滚进来!”
桌子掀翻在地,柳翠华在这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由坐着变成站着,缩到了角落瑟瑟发抖。
江南北进门后,柳翠华根本不敢看他。
江老爷瞪着面前跪着的儿子,满眼的恨铁不成钢:“你可真出息,那康宝江有什么值得你针对的?你有没有脑子?”
江南北得父亲宠爱,这父亲面前不怎么掩饰自己的想法,眼看瞒不住,便也不瞒了,梗着脖子道:“娘从小就说我不如他,我不服!他康宝江确实会读书,可能就是一个书呆子,连这么浅显的阴谋算计都看不出来,娘说他能凭自己过得好,我不相信。”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江老爷忍无可忍,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没脑子的蠢货。你跟他比什么?”
江南北伸手捂着脸,愤然道:“你也觉得我不如他是吗?也认为我是运气好生在的江府所以才能过上好日子?”
听着这番话,江老爷特别后悔,他就不该让朱氏那个女人教养孩子。
“你们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之处,他没有退路,所以只能靠读书改换门庭,你不一样,生来富贵,哪怕你就是个草包,也一辈子吃喝不愁。你为何要想不开跟他比?”
江老爷这话是真心的,他有意多生几个孩子,从中挑出一个聪明的接手家业,奈何没有那个命。费尽心思只得这一根独苗,他凡事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已经做好了这独苗是个草包废物的心理准备。反正他还年轻,儿子不成,他就教养孙子,再过两年给儿子成亲,多生几个孙子出来,就不信挑不到合适的。
之前还想培养儿子看看,得知江南北私底下做了这些事,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江南北看到父亲脸上的失望,心中愈发不平:“是娘的我不如他!我就想……”
其实江老爷能够明白夫人说这些话时的想法,不过是为了拿真贫困却一心读书,靠自己就能让人尊重的康宝江来激励儿子。只是她说话的技巧不对,让儿子生了逆反的心思。
“别想了,滚出去,从今日起在府里禁足反省,没我的吩咐不许再出门。”
江南北愤愤不平,他敢跟母亲大喊大叫,却从来不敢忤逆父亲,灰溜溜退了出去。
柳翠华满眼紧张,江老爷冷笑一声:“我才想起来你嫁过人的事,我江府的少夫人,可以不是绝色,但却绝对不能是二嫁女。回去告诉你爹娘,别再做美梦!”
听到自己能走了,柳翠华一刻也不敢停,慌慌张张就往外跑。
溺爱孩子的长辈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孩子会做错事,但凡是做错了,一定是被别人引诱的,此时的江老爷就认为肯定是柳家人让儿子变成了这样。毕竟,如果柳家人不答应帮儿子这些事情的话,儿子也不会犯这个错,江老爷越想越生气,不舍得冲儿子发火。气得在屋中走了两圈后,叫来了管事,低声吩咐了几句。
柳翠华刚刚才进府里,柳家夫妻刚想多问几句。就有媒人人登门,这一次是江老爷做大媒,将柳翠华说给外城的一个姓陈的年轻后生,柳家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姓陈的是何许人也,悄悄找了人去打听。
可是媒人根本不肯离开,要等他们答应了婚事才走,柳家夫妻不敢和江老爷作对,只能捏着鼻子答应,送走了媒人没多久。去打听那个陈姓年轻后生的人已经回来了,一问之下才得知,此人姓陈,没有名字,别人都喊他瘸子。
这瘸子不光是走路歪歪倒倒,脾气还不好,喜欢喝酒,喝了酒就要闹事。掀别人酒馆的桌子都不是一两次,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家比较富裕。闹事之后家里人愿意赔偿,所以,哪怕他经常喝醉酒,也没有把事情闹大。
柳家夫妻面面相觑。
陈家人在外城挺富裕,可跟柳家完全不能比。甚至比不上做了几个月生意的康家姐弟。
他们很不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一个人,可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柳母看到默默啜泣的女儿,悲从中来,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柳翠华只敢小声的哭,看到母亲这样,也跟着悲哭嚎叫起来。
“早知道会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留在康家呢,康宝江好歹是秀才,你已经是秀才娘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做官夫人。”柳母越说越伤心,嚎道:“那个姓江的简直害死人了。”
此时柳翠华也后悔了。
一开始江南北找上来的时候,也就知道自己嫁入江府的事情有点不靠谱,可是机会都摆在面前了,如果不试一试,她这一辈子都会不甘心。
再说,江南北有意给康家姐弟添堵。她一心守着康家姐弟,也不会有好下场!
柳老爷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要怪的话,就怪朱氏找上门,怪柳家贪心!柳家拒绝不了江家父子,但拒绝一个朱氏还是做得到的,朱氏以妾扶正,且不得江老爷宠爱。这些事情是她私底下做的,如果敢让江老爷知道的话,就会让江府帮忙说媒了。
怪就怪他当初舍不得朱氏给的好处,害惨了女儿。
媒人说了,五日之后就是婚期!
柳翠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婚事会变得这么潦草。定亲到成亲只有五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跟那个陈瘸子之间有什么呢。
不行!
柳翠华想要为自己争取,她再没有胆子去找江府。思来想去,偷偷从院墙翻出去,跑到了康家。
如今的康宝江一心备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柳翠华很容易就找上了门。
康宝江看到门口站着的双眼哭的跟核桃似的柳翠华时,几乎都不敢认。因为柳翠华的脸上还有几个巴掌印,又红又肿,乍一瞧,难看得跟个猪头一样。
柳翠华看到他,心里就愈发后悔了,二人夫妻的那两个月里,康宝江对她是百依百顺。可惜她那时候没有珍惜。
“宝江……呜呜呜……”
话还没开始说,柳翠华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康宝江看到她这样子,直皱眉头。
“你来做什么?”
语气生疏,神情疏离,还有些不耐烦。
柳翠华见状,心里愈发难受:“宝江,江老爷逼迫我嫁给一个姓陈的瘸子,那个瘸子爱喝酒,还爱打人……你帮帮我吧,咱们重新做夫妻,这一次我好好对你……再不……再不想着挑拨你们姐弟感情了。”
康宝江面色淡淡:“你走吧!”
他不赞同江老爷的做法,被迫一个女子嫁给那种人,跟让人去死没什么区别。但是,柳翠华自己惹的祸与他无关。
他愿意仗义执言,却不愿意帮柳翠华。
“我还要读书呢,一会儿我姐姐就回来了,你最好快点离开。”
提及康宝云,柳翠华心里发怵,拿着帕子蒙着脸哭得肝肠寸断。
“宝江,你不要这么对我……呜呜呜………”
康宝江以前是个心软之人,但他在发现自己的心软险些害了姐弟俩之后,心肠就冷硬了许多。这世上有许多可怜的人,比起他们……柳翠华衣食无忧,哪怕是嫁给了陈瘸子,陈瘸子碍于柳家的富贵,也不敢太放肆。
与那些可怜的人比起来,柳翠华的日子好过多了。
柳翠华哭了许久,看见院子里的人拿着一本书对她的哭诉无动于衷,气道:“康宝江,原来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滚!”康宝江忽然就怒了。因为柳翠华提及曾经,他一想到曾经自己跟个傻子似的,真以为柳翠华对自己一往情深,还为了这个女人委屈姐姐,他就气得想掀桌。
柳翠华吓一跳,连连后退好几步。等站稳了身子,面前的大门已经关上。
“你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她吼了几句,大门还是没开,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只得灰溜溜离开。
柳家不敢反抗,到底还是将女儿嫁给了那个陈瘸子。
*
楚云梨发现最近工坊里的好多人看到她就眼神闪烁,欲言又止似乎又不太好说的样子。
她也没有多问,这天,新提拔上来的小管事找到了她。
这个小管事是村里的妇人,平时就很能干,人缘也不错,进了工坊后,把自己的事情干好后,还热心助人,好多人都愿意听她招呼。没多久,楚云梨就提拔她了。
谁也不是生来就能干,有些人是被逼出来的。这个妇人家里的婆婆很凶,男人却是个孝子,她日子很不好过,做了小管事之后,婆婆对她的态度大变,以前是动辄打骂,现在就客气多了。不再跟以前似的使唤她。
小管事对改变自己境遇的康宝云很是感激,没想过赚更多的钱。她只希望这间工坊能长长久久的在村里,如此,她既能得到家里人和村里人的尊重,又能照顾好孩子。
“东家,这两天有人找我。”
工坊刚开的时候,还有人唤康宝云名字,如今全部都改口了,只喊东家。
楚云梨点点头。
小妇人压低声音:“有人出十两银子,请我去城里的工坊干活。是一个月十两!”
听到这工钱,她有一瞬间的动心,但很快就坚定起来。
“我怀疑他们找的不是我一个人,因为,您这个墨条是城里的头一份,据说外地都没有呢。”
物以稀为贵,别看墨条在城里卖的便宜,听说外地价钱翻了五番,有些地方甚至十番。再说,卖得便宜,是东家卖价便宜。凭着墨条的品质,再加几番,也多的是客商买。
楚云梨含笑点头:“你可以去。”
小管事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
楚云梨提醒道:“那么高的工钱,不要白不要啊,反正你拿了工钱尽力干活就行。哪天被赶出来了,至少赚到高工钱了呀。我这工坊开在村里,一时半刻不会关门,等你被赶出来了再回来干也是一样的。”
小管事:“……”
她看东家不像是玩笑,却还是不打算这么做,整个工坊里的管事加起来只有六个。她是其中之一,这个萝卜一个坑儿,她要是走了,这个坑里很快就会有新的萝卜,等她再回来,怕是只能做普通的工人了,到时,婆婆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她不走,但两人之间的这番话却传了出去,很快工坊里的人就走了三成。
做墨条是个体力活,楚云梨请了不少的人,但干的都是粗笨的活计,换了谁都可以上。她开的工钱很高,村里的人不够,不少人喊了自己的亲戚,连城里的人都来干活了。
而走了的那些人去了江家的工坊。
江老爷确实眼馋这墨条的方子,他想要买,奈何康宝云不识趣,既然买不着,那就自己试。
他花费了不少精力,听从了那些人说的原料,又请了老匠人,试了两个月,奈何做出来的东西四不像,还不如原先的那些墨条好用。
于是他发了脾气,把请来的那些工人赶走了几个。然后发现他们走的时候欢天喜地,一点都不失落,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些人会来这里是康宝云吩咐的,当即就气得想杀人!
江老爷活了大半辈子,很少吃这么大的亏。怒火冲天的他坐着马车就进了村。
彼时,楚云梨正在门口等着马车卸货。
今天拉了十多车的货,卸在门口堆得跟山一样。整条路都被堵死,马车根本进不去村里。
楚云梨早料到了会这样,每一次到货之前,都会提前至少一天告诉工人,让他们回去跟周围的人说一下,第二天可能要堵路。
当然,她请的人多,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把东西挪进去。若只是挪出能过马车的位置,不会超过一刻钟。
众人来来回回,肉眼可见的,那一堆原料渐渐变少。
江老爷看着那堆东西,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一大堆到底要做出多少墨条,又能卖到多少银子。真的是越算越眼红。
“江老爷,麻烦再等一会儿,很快就能挪出路来。”
听到年轻的女生声,江老爷回过神来:“康姑娘,我不进村,今日是来找你的。我想买你的方子,你直接开个价吧。”
“不卖!”楚云梨言简意赅。
江老爷眯眼看她:“不后悔?”
语气阴森森的,饱含威胁之意。
楚云梨似笑非笑:“之前江夫人找上门来,让我主动把方子奉上,说要是不识相的话,江老爷不会放过我们姐弟。一晃这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了,我倒是想知道,江老爷要如何不放过我们。”
江老爷就算要威逼利诱,那也是私底下的事,被人当面戳穿,有些下不来台。眼看今日达不成目的,转身就走。
他满腔都是被人愚弄的愤怒,不好冲着外人发脾气,立刻回到府里找到了朱氏。
朱氏自从上一次江南北哄骗柳翠华的事情暴露之后,她就被禁足了,这些日子她出不去,身边的人也没法儿出门。好不容易看到老爷过来,她以为自己能解禁,欢天喜地地上前福身行礼,结果还没有抬起头,迎面就是一个巴掌。
只一下,朱氏的脸就歪了,满嘴的铁锈味。她不可置信地抬头:“老爷?”
“蠢货!”江老爷眼神凶狠,“你将我想要墨条方子的事情告诉那姐弟二人了?”
朱氏讶然:“这……我没有……”
“你还要骗本老爷!”江老爷怒极,抬脚一踹,然后转身就走,又吩咐管事:“夫人发了癔症,无药可治,送去郊外的庄子养病吧。”
朱氏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只要去了郊外,多半就回不来了。她哭着上前:“老爷,您听妾身解释,您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的天,可那两个孩子也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都是骨肉至亲,伤了哪个妾身心里都难受,所以才想让姐弟二人识相一点,主动交出东西……他们不答应……求老爷看在妾身为您生了孩子的份上,放过他们二人……江府已经很富贵,不差这个方子……老爷……”
她扑上去,抱住了江老爷的腿。
江老爷烦不胜烦,又踹了她一脚。
再怎么养尊处优,他也是个大男人,江氏为了维持苗条,平时吃得很少,单薄得就跟个纸片似的。直接被踹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吐了一口血,胸口剧痛无比,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江老爷根本就不看她,走得头也不回。
朱氏趴在地上,身边丫鬟过来扶她,却因为扶不起来,被折腾得又吐了血。
丫鬟哭得伤心:“夫人,咱们出不去,也没人请大夫,您怎么办呀?”
朱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着湛蓝的天空,心中空落落一片。脑子里浮想出自己当初离开村里,离开姐弟俩时的心情,她那时候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过富贵日子,还想着富贵了之后回头拉拔姐弟二人,结果呢……富贵是一场空,南北恨上他了,根本就不来看她,姐弟俩也不愿意与她亲近。
她辗转半生,想要的东西都得不到。好不甘心啊!
晚一些的时候,朱氏送到了郊外的庄子里,那里面还关押了好几个江老爷不喜欢的女人。住在这里的人,白天需要干活,就跟村里的农妇似的,不干活就没饭吃,每天早出晚归,之前那些都挺鲜嫩的美人,到了这里后变得粗糙难看。
过惯了好日子的她们在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习惯,每天戾气横生,打架都是正常的。朱氏在她们眼里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的人……就是好运气生下了一个儿子,所以改了命。
如今曾经自己羡慕嫉妒的人到了眼前,她们再不客气,就在朱氏到达的当晚,几人一拥而上,又掐又咬,朱氏险些被折腾死,无论她怎么喊,外面都没有动静,天亮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朱氏动弹不得,躺在地上还没饭吃,脑子里昏昏沉沉时,她就在想老爷知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形。如果不知道的话,把她丢来这样的地方,只是想让她受点罪。可……若是老爷知道呢?
根本就不是让她受罪这么简单,而是想要她的命。
朱氏不甘心!
她不愿意就这么死了。于是,接下来每一天都在想方设法将自己的消息送到村里,想让姐弟二人前来搭救自己。
如今康家姐弟的生意做得不错,总有为了钱财铤而走险。
康宝江逐不出户,平时不爱见外人,这消息自然而然就送到了楚云梨面前。
听说朱氏在不远处的庄子上只剩一口气,楚云梨并不意外。江老爷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会给朱氏名分,让她面上有光,纯粹是看江南北的面子。
“我知道了。”
楚云梨并没有按照朱氏所说的那样给银子。
来人是一个粗壮的婆子,看她没有表示,只想打发自己,忍不住道:“东家,夫人说,您会给我酬劳。”
楚云梨似笑非笑:“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绝对不会花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不过还是谢谢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回头我会去探望她的。”
婆子气急,她跑来报信是冒了风险的,如果被老爷知道的话会吃不了兜着走。冒险是为了钱财,现在一文钱都拿不到……朱氏那个骗子!
她怒气冲冲离开,在楚云梨到时,朱氏又被折腾了一场。
那些女人心生忌恨,最先毁的就是朱氏的脸。出现在楚云梨面前的江夫人,已经没有了二人初见时的风光,此时她满脸的伤,浑身到处又青又肿,有些地方已经黑了。
朱氏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听到开门声,她吓得瑟瑟发抖,当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时,才猛然扭头望来,这一扭头,又扯着了身上的伤,痛得她满脸狰狞。
“宝云……”
她虚弱无比,几乎没有声音发出。
楚云梨会唇语,看出她在喊女儿。缓步上前蹲下,伸手摸了摸她已经被血迹凝固成一团的头发:“好惨呀!”
朱氏眼泪汪汪,从眼角滑落,滑进了头发里。
“救……救……”
楚云梨看着她眉眼:“其实,过去那些年里,你改嫁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一开始我们还希望你能回来看看,或是给我们送点东西,哪怕只是一双袜子呢,可惜什么都没有,渐渐的,我们姐弟就当你已经死了……死就死了吧,你怎么还要诈尸了呢?”
朱氏知道,自己帮儿子说亲这件事情惹恼了姐弟二人,可她是真心为了儿子好的。她真的很担忧,害怕儿子随便在村里找一个黄毛丫头,等考中了举人之后被人笑话。
“我……我没有私心……”
楚云梨偏头看着她:“我不相信。”
眼看朱氏听了这话激动无比,好几次张口想要说话。楚云梨缓缓问:“你摸着良心说,若不是宝江读书有天分,已经考中了秀才,你会想起我们么?”
朱氏哑然。
不会!
她虽然挂记乡下的一双孩子,却不敢频繁地打听。
楚云梨嗤笑一声:“你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放弃我们了。江夫人,我再提醒你一句,当初宝江能够读书,是姑姑出面帮忙拜师。如今姐弟的日子过得不错,姑姑却还跟以前一样走动,从来没想过从我们手里得到好处,没有上门借钱,没有故作亲近,也没有提过以前对我们姐弟的恩情,甚至表哥和表弟在我的工房干活,那都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比起姑姑,你这……太势利了!你根本就不是放心不下我们,是放心不下自己的秀才儿子才对!”
朱氏从来没有深想过自己为何要让姐弟三人互相扶持,听到女儿的这番话,她面上特别难堪。
因为她好像真的是因为儿子变成了秀才,所以才想要兄弟二人相认,想要他们互相扶持……甚至,想要借着秀才儿子抬高自己的身份,让小儿子尊重自己。
想明白这些,朱氏面色煞白。
“不……”
她哪怕就是这样的想法,也不愿意在女儿面前承认,因为她如今翻身的机会全在一双儿女身上,如果他们不愿意原谅自己,她大概真的会死在这个破屋子里。
死了都没人收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