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一下,这才知道言语之间失却了规制,赶忙碰头,“奴才言语无礼,请皇上恕罪。”
皇帝无心追究他这一层,顺着他的话问道,“下面的人蒙蔽你?你推脱得倒是很干净。朕问你,朕当年南幸之前,你命人将行宫重新修葺一新,其中花费超过一百二十万两,尽皆是你数年之间,从工程款项中挪用出来——这难道也是下面的人蒙蔽你的吗?”
桂良无言以对。当年修葺行宫,本来是瞒着朝廷,意图以此番整修行宫为名,在账面上将多年克扣而下的银两逐一落实下去的。今天听皇帝问及这一层,他自问躲不过去,只好如实说了,“启奏皇上,那也是奴才和两江官场上的随员,意图为皇上一尽孝心,博君父一粲之举。”
“说得好听,你怎么不说是暗中揣摩上意?”
“奴才所说的,都是真话。”桂良大感委屈,修建行宫之举,自己的心肠可表天地,故而言语中也有了顶撞的语气,“皇上就是一顿板子打死奴才,奴才仍旧是这样说。”
这下便如同火上加油一般!皇帝早就是在强自抑制心中的怒火,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好!你就希冀着朕把你立毙仗下,好给君父安上一个无道昏君的恶名,是不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他冷笑着点点头,“朕若是不顺遂了你的心意,倒似乎是怕了你似的,”他看向下面侍立的端华,“朕倒要看看大刑的威力如何!”
“是。”端华和奕一脉不合是举国皆知的,闻言便向站在柱子下面的一个内务府官员,叫保来的吩咐,“传夹棍。”
保来一听就傻了,谁知道皇帝会像县官坐堂审江洋大盗那样的传用夹棍?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跪下了嗫嚅着说,“夹棍没有带来,得回去拿。”
端华脸色铁青,此时此地当然容不得他训斥保来,只好转回身去,跪倒奏陈,“皇上请先歇一歇,谅桂良是何等心肝,逃不过皇上明见万里,回头再来问吧?”
殿阁深远,皇帝听不清保来的话,听端华的奏陈,料到其中有一些缘故,便一言不发的起来,到一边的偏殿中去休息了。
自然有人又将桂良待下去暂时看押不提,军机处并内阁的几个人商议了片刻,都认为御驾在前,若是真要动用大刑,届时鬼哭神嚎,场景殊为不堪,正好趁着这样一个折冲,借着内务府和刑部司员回去取刑具的功夫,劝一劝皇帝为好。商议已定,众人将牌子递了进去。
曾国藩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转头对翁心存说道,“老师,桂燕山这般言语冲突,益触君父之怒,总要找个人也告诫他一番,可不要我们使劲为他分谤,等一会儿到了御前,他几句话的功夫,又把我等的努力付诸东流啊。”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连连点头,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总还是要桂良自己宛首低头,认罪伏法,才好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