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马乱地扑来一声“山本要从楼顶跳下去”的大叫。所有人都半信半疑,有的留在座位上,有的迟疑着往外跑。
我愣是被面包噎得呛出眼泪。
等一边呛着,一边急匆匆地去喊老师,再拔腿冲向天台,那时已经堵着一圈密密麻麻的学生。我越过摩肩接踵的缝隙,勉强看见一个站在围栏外的身影。
一个手臂打着石膏的人。每个人都称赞“随和大气”的人。
一个沉重的,一意寻死的山本武。
不少同学陆陆续续出声劝慰,他却皱着眉苦笑,说着一些堪称极巨化大笨蛋一样的话。我站在人群外围,听得血压高,一时情急之下也开口喊过一声。
我的声音算不上大。
它被嘈杂的人声与风声淹没,照理说是听不清的。
可也许是我的错觉,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似乎遥遥地对上了山本怔住的视线。不过下一秒就有救星登场——他班的沢田同学猛头冲到他面前,开解到最后,不小心双双掉下天台。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涌到太阳穴的嘭嘭触感还犹在耳畔。
所幸没事。
大约是记忆的保护机制淡化了印象,我已然忘记当初他们为什么从楼顶摔下去还生龙活虎的,只记得后来很多人在笑。而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回到教室,上课,放学,部活。
接下来又如往常一般度过。
只在极偶尔的时刻,我恰好跟朋友们道别,单独一个人帮老师去办事。可能触发了某种“眼熟了某人后,对方就会频繁出现”的世界规律,路上竟然会碰到从前几乎没接触过的山本同学。
他忽然闪现到我身旁,戴着粗糙老旧的棒球手套,问我需不需要他搭把手。
(ps:这算是他第一次主动找我搭话,可那种语气好像他和我特别熟似的。老实说,我觉得这样有点没礼貌。因为照常讲,四目相对一秒以上才是打招呼的信号。但我即使余光看到有人,也赶着去做事,完全没空去看他。)
(ps的ps:更何况我还被跳楼事件惊得连续三四天做噩梦。分明好端端走在路上,头顶却有人突兀地说起话来,转头看见的不是保持距离的脸,而是男生裹着棒球服的胸膛,近得又再吓了我一跳。自来熟的人跟陌生同学说话都会突然靠那么近吗?)
(ps的……简而言之,我感觉这家伙根本不见得和别人说的一样大度、随和又善解人意。)
一个印象和传言有所出入的人。
我觉得这种隔壁班的隔壁班的同学实在有点奇怪,便客客气气地婉拒了三次,之后便没怎么再直接碰过面。
诸如此类涉及同学关系的话题,倒是没必要和老师多说。
我只干脆答应下来,和职员室里的教师们爽快地告别,便抱着资料快步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