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见此不敢怠慢,快步入队。师爷人前点卯,才知两班衙役共二十七人。队散分行,皆是两人同去,唯有陈戚单走。许是南街路窄不需多人?陈戚不敢多想,整了整官衣兀自朝南街奔走。
日出东方,街上买卖生意家纷纷开门营生,小摊贩也支摆位。陈戚放眼望去,珍香奇物目不暇接。那早餐有炸油条、包馄饨、作肉包,烫油茶。那铺子有锦缎、珠宝、成衣,押堂。陈戚左瞧右看,好不欢喜。忽瞧见了炸油条,他未曾见过,不由得驻足细看。只看那汉子一双巧手左右摆弄,灵活自如。他摸来团面剂两边一扯,团圆从来变长方。捏来根竹筷中间一压,丘陵就此作沟壑。左手仍去摸面剂,右手已将面条甩进油锅。只晃神的功夫,就自油锅浮起。
那汉子专注未留意眼前有人。忽抬头瞧见了陈戚吓得浑身一颤,左手面剂滚落在地。他不敢弯腰去捡,挤笑脸道:“官爷请早!”陈戚看的出神,一时未作反应。那汉子心中有数,垂手在围布上擦了擦,伸进钱盒中摸了些银钱递给陈戚。笑道:“小人眼拙,未见南街新登的官爷。这几日营收不好,万望笑纳!”陈戚乡下小子,不知其意。见他递钱过来,连忙摆手道:“你这是做甚?”那汉子道:“官爷莫嫌少,过两日挣了钱,必定加倍奉送!”
陈戚心思单纯不知其故,连声道:“无功不受禄。你辛劳赚钱自家留用,与我做甚?”那汉子惊心他正直,也愁心他呆愣。不知他能好几时,忙收了钱赔笑道:“官爷说的是。官爷还不曾用饭罢?”陈戚憨笑道:“不曾用饭。我看你这买卖甚是奇妙!我日前不曾见过,不知几多钱可卖?”汉子道:“官爷说得那里话。若是想吃便拣两条去,谈甚么钱两?”陈戚道:“此言差矣,你做买卖营生,我却不好白吃你的。”汉子见拗不过他,只得道:“这油条一文钱两个,若吃它还需配油茶。”陈戚道:“油茶几文?”汉子道:“也是一文钱。两文管教饱腹!”陈戚以为贵,闻听两文钱心中欢喜,自家带的钱还够。挑个位置坐下,从老板所说油条配油茶享用,果然美妙不可言!
吃饱后陈戚付完钱继续巡街,只苦了几位小贩头疼猜测。都不知这官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说他心思干净的,有说他嫌少日后寻求报复的。唉!平日多受剥削,见好竟也疑心。且让他们猜去,我自无暇去管。
南街才走过半,陈戚瞧见一家不同寻常之店。那门头匾额只刻了个“教”字,不知作何营生?陈戚方才驻足片刻,便有人出来问安。来人是个女子,你看她怎生打扮?上穿单衣配薄衫,下衬莲花荷叶裙。头戴三番钗舞凤,耳坠银丝挂玉石。淡妆浅化肤白美,绝色天香羡四方。她快步近前,笑道:“小女王韫问官爷好!”陈戚几时见过这等美色,当即看直了眼。王韫抬头偷瞧,也觉他与一般衙差不同。又叫了一声陈戚方才回魂,连忙道:“快不必多礼。我驻足于此只是好奇你家作何营生,怎单刻‘教’字?”
王韫笑道:“官爷新登,有所不知。我家是琴乐教坊,故此匾额之上只刻‘教’字。”陈戚道:“不知作何音乐?”王韫道:“筑、笛、筝、萧、箜篌、琵琶,皆有。”陈戚道:“如此全面,只累你一人么?”王韫道:“我教坊共八部,每部该十三人,逐级递减。每部寻个天资聪慧的也可作个教头。”陈戚点头道:“原是这般,倒不累你就是。既如此我不多扰,你且去忙罢。”
眼见陈戚远走,王韫叫道:“官爷几时休班?”陈戚回身道:“我两班分属其二,酉时才得休班,可有事么?”王韫道:“我在此候你休班,还望官爷赏脸。”陈戚虽不知她是何意,却也点头答应。与时分别后,还去寻街不提。
毕竟不知王韫等陈戚所为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